似玉被噎一下,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。
姑嵩合起了折子,起身看了她一眼,轻描淡写道:“今日便熟悉到这里罢,我改日再来探望您,咱们应该多熟悉熟悉的,叫姨母放宽了心,免得总以为我这个继子会平白无故地挡你的路。”
似玉唇瓣微动,喃喃几许才开口,“我没有这个意思,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和你父皇说什么,往日的事情……”
他开口打断了她,似乎并不想提及,“往日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,我们现下应该重新开始……”他忽而展颜一笑,眼里却没有笑意,面上的笑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,叫她都来不及看清。
似玉一时被搅得心乱如麻,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,她现下才恍惚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个她一眼就能猜透心思的少年了,很多时候,她根本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,而他却能轻易看透她的想法和打算……
这样无法控制的危险,叫她彻底乱了方寸,心中满是忐忑不安。
姑嵩离了似玉这处,一路步行回了自己宫里,刚踏进殿内书房,便有仙侍上前禀告,“殿下,梓漆仙子已在外头等了您许久,瞧着像是有什么要紧的急事。”
“让她过来罢。”
施梓漆一进来,便开口直言,“那些谣言不是我传出来的,你们在凡间的事情我谁都没有说,那些仙鸟也不是我们蓬莱的,只是长得一模一样,现下已经没了踪影,也不知是那处飞来的。”
姑嵩将折子一一放好,摆得整整齐齐,一丝不乱,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。
施梓漆见状神情黯然,“我知晓我这样说无凭无据,你不会相信,可我没有一句慌话,凡间那些事不是我的本意,我知道这个流言对你现在的处境是多么严重的威胁,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……!”
“我相信。”姑嵩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她的话,抬眼看向她,眉目清隽,如一泓深涧潭水,语调敷衍却又像是真的相信她。
施梓漆后头的话被一下子堵了回去,一时哑口无言。
“仙子还有别的事吗?”
这逐客令下得可真不留情面,施梓漆闻言心中一酸涩,苦笑几许,轻道:“没有了,殿下小心那背后使坏的人便好……”
姑嵩目送她离去,眼眸里忽而没有了半点情绪,面无表情的模样瞧着便觉不寒而栗。
忽而又一只通身五彩羽毛的鸟儿落在窗子这处,四处转动脑袋张望了一番,张开翅膀飞落进了玉案上的画卷中,突然消失在眼前。
姑嵩上前伸手过去,皙白修长的手指触碰画卷,慢慢展开,画里全是五彩羽毛的鸟儿,不多不少,出去了几只便回来了几只。
他眼中眸色淡淡,轻轻抬手一拂衣袖,那画卷便在玉案上自动焚烧起来,慢慢变成灰烬,风一吹便如烟消散了干净。
他眼眸渐深,如幽潭深不可测,面色渐沉,眉眼依旧清冷,却如刀剑锋芒毕露,莫名显出几分凛冽之感。
作者有话要说:我错了,高估了自己的修文速度,大肥章补偿~大肥章~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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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10章
姑嵩离开后, 似玉越想越觉心慌,他自己应当也晓得流言的厉害, 在凡间的时候, 他不知在这上头吃了多少亏,如今才刚回到天界, 位置都还没有坐稳, 若是惹了名声上的污点,往后日子绝对不会好过。
他性子又是爱钻牛角尖的, 若是想不开自尽可要怎么办,这可不是凡尘历劫, 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……
似玉越想面色越发凝重, 压抑地连气都透不上来, 整个头皮绷得极紧。
那个背地里散播谣言的真的是施梓漆吗?
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不该是她的,这样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, 她是应该是最想自己成为天后的人……
那么谁不想让她做天后,又是谁想要设局害姑嵩呢?
似玉一个个人思来想去, 都觉得搭不上,但又好像摸着了一点点痕迹,那个人仿佛近在咫尺, 可她就是想不到……
她一时有些凌乱,起身走到窗子旁静看外头。
窗外是万里云层,远处玉阶在云雾中忽隐忽现,悬在云层之中仙气缭绕, 偶有仙侍从上面走过,如同虚幻梦境一般看不清,摸不着。
罄衣从外头走进来,愧疚道:“玉姬,奴婢刚头有所失职,求玉姬责罚。”
玉姬正睡着,姑嵩殿下理应避嫌,可他不仅不避,还不让她进去,她本该拦着。
可她实在不敢,他只是神情淡淡看向她,连话都没有说,那气势便压得她不敢动,甚至连话都不敢说。
那感觉太可怕了,不过一息,她便出了一身冷汗。
姑嵩变了,他不再是那个温润和善的少年,以往他可以无条件地为玉姬做任何事情,可现下她不确定了,他平静的表象下究竟藏着什么,叫人还没看见,便不自觉背脊发寒……
“这次便算了,下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叫醒我,现下流言蜚语这般多,刚头进来的如果是陛下或者是别的仙家,你猜后果会是怎么样?”
罄衣连忙跪下,“奴婢错了,求玉姬责罚!”
似玉见她泫然欲泣,不由轻叹一声,“起来了罢,他如今这个模样,恐怕连我都会不敢拦他,又怎么能奢求你做到……”
“是奴婢不好,奴婢下一次一定严防死守,绝不让他进来。”罄衣几乎是咬牙切齿坚定道。
似玉越听越觉奇怪,这怎么有一种狼要过来偷兔儿的古怪感觉……
她摇了摇脑袋,甩开这奇怪的念头,想起现下的处境心便越发沉,现下唯一的方法就是寻一个更爆发性的事件盖过,可又有什么能超过现下这个?
这像点燃的火一般快速蔓延的谣言,拦不住也挡不掉,她根本没有好的办法去改变现下局势,因为这火势一旦控不好,就有可能引火烧身,满盘皆输!
姑嵩许是也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蜚语,明白了各中厉害,那日过后便没有再来,几乎闭门不出。
可他不做任何打算,根本挡不了什么,那些话传得原来就有板有眼,他现下不出来反倒又显出几分心虚。
似玉急得脑袋生疼,往日他明明很聪明,现下却出此下策,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