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清羽打断她,像是在对自己说,也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:“或许我也应该去参加主持人大赛?”
穗子一下子停住了手里的游戏,摘掉耳麦:“你要参加主持人大赛?”
印清羽点点头。
其实学播音,看似是个光鲜的专业,但许多电视台其实已经很多年都不对外招聘主持人岗位了,因为主持人这种位置有人一坐就是十几年,很少有空缺,岗位竞争异常激烈。所以去省级电视台、地方台举办的大大小小的主持人大赛展示自己,获得名次,是播音毕业生被电视台签约的很好的机会。
“那太好了,我也报名了,我们两个搭个伴。”穗子笑着说。
印清羽说:“你不怕我成了你的竞争对手?”
穗子满不在乎地扣上耳机:“我是艺人型综艺向,你是内涵型的学者型向,咱俩不是一个风格,你对我够不成威胁。”
金雨苫能够理解穗子的自信,毕竟她能说会跳,又懂得电子竞技解说,是个非常有灵气的女孩,而印清羽和她比起来,就显得不太出彩,画画、写文章包括研究建筑风格,固然是加分项,但这些都不是一个主持人能在舞台上给观众最直观的取悦。
王铂菡叹了口气,说:“你们两个就去争吧,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报了播音主持专业,就我这培训班集训出来的主持水平,去婚礼上当司仪都没人要,我已经给vogue投了实习简历,现在去微博转发锦鲤。”
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,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,都已经开始给自己寻找毕业出路了。
金雨苫没有穗子那样与生俱来的解放天性,也没有印清羽那样的才华横溢,更不像王铂菡那样家底殷实见过世面、再去留个洋镀层金,回国摇身一变成为一线时尚杂志的编辑,拿着8000块的工资过着80万的生活。
她的出路是什么呢?面对身边不平凡的朋友们,她是否还甘于平凡,做一名普通的、奋斗在一线的记者?
她第一次感觉到迷茫了,两年半,她在不知不觉中,已经被另外三个人感染。尽管她没有得了“不按照我说的做就会死”这种病的父母,但是父母的不干预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压力。择业的年纪,无论父母干涉还是不干涉,都是一样的不称心。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。
仅仅纠结了一晚,金雨苫给自己的回答是:还做记者。
她就是外貌很普通,就是没有才华,跳舞很丑,舞台表现力差,但是她是个踏实的人,她的逻辑清晰,她善于表达,这就是上帝竭尽所能地去创造出的最好的她了,她干嘛要学别人的样子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?
想通了这一点,金雨苫又能够沉下心来去泡图书馆了。
……
焦栀回学校的消息,是在一周之后,她从网上知道的。
今天在c大的百度贴吧里,一篇话题帖引起了学生们热烈的讨论——
《情侣到底该不应该泡图书馆?》
支持:“图书馆不用花钱还有空调吹,我觉得只要是来学习的,不管是不是情侣都可以来啊,毕竟人家也是同样交了学费。”
反对:“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!不是谈情说爱的咖啡馆,有几对情侣来图书馆是为了学习的?拜托不要浪费我们这些想要努力学习的单身狗有限的座位资源好吗?”
反对+1:“前两天就看见一对在图书馆亲嘴的,把我恶心坏了,你们要摸要亲都去开房吧谢谢!”
反对+1:“下次楼上要是碰到这样素质低下的情侣,就嚼一口大蒜冲他们打嗝。”
中立:“我认为素质低下的毕竟是少数,我今天就拍到一对非常识大体的情侣,好想放照片上来,又怕侵犯人家隐私权。”
反对:“楼上快把照片抱上来吧,既然是正面典型,没关系的。”
反对:“对呀对呀,大不了再删掉嘛。”
跟帖人发了一张照片,炸出了许多潜水的同学。
“妈呀那不是焦焦美人?”
“焦焦学长在图书馆?现在还在吗?哪一层?”
“看照片好像是五层的水吧。”
金雨苫看到这篇帖子的时候,已经躺在床上了,突然在贴吧里看到自己,着实让她吓了一跳。
五层的水吧里有两列自习桌,拍照的人坐在与她平行的那一侧的前方,照片里的她正用笔记本写论文,而她身后隔了两排的位置,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他穿着一条烟灰色的做旧牛仔衬衫,白色圆领t恤,戴着金丝边眼镜,头发略长,可能是没有修剪的缘故,刘海显得有点厚重,他低着头,正在认真地写字。
中立:“已经看到他们两个两天了,今天忍不住拍了下来,我觉得这才是情侣在图书馆应该有的姿态,分开坐,各学各的,只要进了图书馆,即使是情侣也不应该互相打扰。”
“素颜、长发、牛仔裤、粉色水杯、半旧的书包,这个角度来看,这个妹子还是很不错的,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我觉得保持中立的那位,想太多系列,说不定焦焦美人和陌陌女主角已经分手了,所以分开坐啊!”
“同意同意!”
“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在一起呀!你们难道没看见焦焦美人推开她的视频吗?”
“这个妹子挺好的,为什么要推开?求专业名字,我去追。”
“我是大一的,明天准备去五层,如果焦栀学长还来的话,我就直播表白。”
“怎么到哪儿都有什么焦焦美人的粉丝,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,妹子们有种冲我来。”
……
金雨苫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她和他,忽然有一种在看别人的错觉。
他回来了?今天就坐在她的后排?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?
他为什么没有打招呼?难道没看见她吗?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?
是了……
她已经跟他说了,他们做回朋友了,或许在他那里,他们已经连朋友都不是了。
金雨苫又想起那天在火车站,他在月台上追她的样子,他到底是怎么想的?为什么让她觉得明明很想挽留,却一个字都不解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