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玉麟与黄庭真人在屋中闲话,不过多时,那妇人已经烧好了几盘青菜,端了上来,摆在桌上,却是一脸羞红的朝二人福了一福,低声道:“二位恩人切莫怪罪,小妇人家中是在太过贫困,拿不出好东西招待恩人,也只能准备这几个菜了。”
还不等刘玉麟说什么,黄庭真人却不客气,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菜搁在嘴里,嚼了几下,不由脸上一股失望之色,将筷子一丢,哼了一声道:“这是什么菜呀,没有一点油星,也没有一点咸淡,无滋无味的,你会不会烧菜呀。”
那妇人脸色一变,眼中登时有泪水溢出,却强忍着陪着笑脸,低声道:“二位恩人恕罪,小妇人家里是在拿不出更像样的东西了,只因去年丈夫在山里遇了豺狼,葬身在豺狼腹中,小妇人又接着病倒,家中仅有的一点积蓄也给小妇人拿来看病了,实在是——”
“没事的,”刘玉麟叹息了一声,隐隐想起自己当年的情形,望着黄庭真人道:“真人不晓得这人间疾苦,却不知大姐能准备出这一点东西,其实过去今天,只怕一家人就要饿肚子了,你却还要责怪大姐,当真好没道理。”
黄庭真人一呆,他生来便是高傲的黄龙一族,哪里知晓人间的生活如何,从不为生活烦恼,只知道修行,此时被刘玉麟一说,才隐隐知道些什么,却又一时说不清,却听刘玉麟又叹了口气,接着道:“真人有所不知,其实我在修道之前,也不过是一个小乞丐,每日在街上乞讨,吃了上顿没下顿,有一年差点都要饿死在街头,还亏了一个街坊将自己不多的粮食拿出来接济我,每天给我一个饼子,让我度过了那个最难挨的冬天,其实那家人也是每天吃不饱饭,穷人人穷,但是心肠却是最好的,也只有穷人才会帮助穷人,哎。”
一声叹息,刘玉麟沉入回忆中,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往事,又是心酸,又是快乐,一幕一幕在眼前流转,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。
不知多久,忽然听见一个孩童喊道:“我回来了,打的是最好的竹叶青,那杂货铺老潘大叔,还给了一只烧鹅,和一块熟肉呢。”
那知话音落下,却见母亲在一旁偷偷垂泪,而那两位恩人,一个愣愣的出神,不知想些什么,一个一脸愧色,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干吗,反正屋中一点声音也没有,三个人三样心事,沉默中静静地,听见晓晨的声音,这才都朝晓晨望来。
刘玉麟一惊,忽然失声笑了,自己这是怎么了,怎么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,想想小时候那般调皮,结果慢慢年纪大了,却变得沉稳起来,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,不由呵呵笑道:“回来了好呀,大姐,那就麻烦你去将那烧鹅,和那块熟肉切一切。”
说罢,伸手将那壶竹叶青从晓晨手中接过,给黄庭真人倒了一碗,自己也满了一碗,端起来朝黄庭真人笑道:“真人,来我敬你一杯。”
却将黄庭真人也惊醒过来,忙端起碗来,尴尬的道:“小友休要这样,实在是该老夫敬你一碗才是,刚才触及小友伤心之事,却是老夫的不是,来,我敬小友一碗,权当是陪个不是,小友可莫要见怪,老夫少知人间事。”
二人客气中大碗喝了起来,一时间也倒热闹,正巧妇人也将烧鹅与熟肉端了上来,刘玉麟便硬拉着妇人也坐下,倒是让妇人局促不安,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了,坐在那里好不难受。
酒过三旬,刘玉麟与黄庭真人干了一碗,却忽然朝妇人道:“大姐,我却有一事与大姐商量,我看你家晓晨这孩子好生喜欢,有心想收他做弟子,不知道大姐可愿意。”
一句话,将那妇人震懵在那里,脑海中乱作一团,被二位神人收做弟子,本是难得的好事,但是自己却也只有这一个孩子相依为命,若是就此走了,自己后半生却该怎么活呀,越想心中越乱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那知这话落在少年晓晨的耳中,却激起了惊涛骇浪,晓晨福至心灵,忽然朝刘玉麟拜倒,口中沉声道:“弟子张晓晨给师傅磕头了,但是却有一事想请,弟子家中只有弟子与寡母相依为命,古有语,亲若在,不远游,还请师傅答应弟子,容弟子为母亲养老送终之后,再去寻找师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