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国泰民安,四下清明,从来都不是皇帝一人的功劳。
皇帝手轻轻敲着桌面,“王子的话,倒不如一次说完。”
都是聪明人,自然知道,高里王子仅仅只是想挑拨他同叶卓华的关系,而后要表明,将骄阳嫁过去的好处。
果真,高里王子继续说道,“骄阳嫁到突厥,我们两国交好,我便是圣上掣肘叶相的手臂,骄阳在手便叶相在手,再来,据我所知,太子殿下该也心仪骄阳。
如若骄阳做了太子妃,叶相自更是一家独大,外戚干政,从来都不是好事。”
太子如若真的想要娶骄阳,将来必然是要与祖宗家法为敌,摒弃后宫,如若帝王用情到这般地步,并不是好事。
而高里王子不同,一来骄阳心属意他,二来突厥地远,叶相手伸不了那么长,即便自己纳妃,他远在大佑都城,能将自己如何?
若是因此受了打击,更有利于皇权稳固。
可以说,叶骄阳留在京城是个祸害,远嫁突厥于两国都有益处。
看皇帝久久不语,高里王子继续说道,“我知道此事,圣上为难,可我若是能让骄阳承认是她求在圣上面前,圣上是否可以下旨?”
现在毕竟在京城,皇帝下旨后,叶相肯定不愿意。
可是,叶相疼惜叶骄阳,只要叶骄阳同意,叶相还能如何?
而且,叶骄阳承认,是她来求皇帝的,皇帝作为长辈怜惜骄阳才下旨,自在明面上不会与叶相离心。
皇帝好笑的看着高里王子,突然问一句,“你父汗的身子,可还好?”
高里王子不明就里,只能点头说一句,“甚好。”
听了高里王子的回答,皇帝笑着点头,“容朕,好生想想,王子先回去歇息。”
高里王子虽然不满意皇帝竟然不直接点头,可因为皇帝态度温和,想着大约是自己提的太突然了,便也没有再言其他。
等着高里王子出去后,皇帝招人进来,“去同叶相传话,说是高里王子可到朕跟前求亲了,他这父亲做的有点失责啊。”
故意,笑话叶卓华。
宦官笑着点头,只觉得高里王子天真,当初临安公主大去都没能毁掉这两人的情谊,就他这三言两语,便想着让君臣离心?
莫说,他在突厥只是一个比较得宠的王子,就算已经定下了是突厥大汗又如何?
临走的时候,皇帝又叫住,“小心回话,莫要将太子牵扯进来。”
他可知道,那人在这事上小心眼的很,再则说,皇帝笑了笑,他同叶卓华是知己兄弟又如何,终归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,自己哪能没有私心呢?
只是,下头的人刚走,又被皇帝唤了回来,特意嘱咐了句,这事也莫要告诉冯知微。
那人啊,对顾家那俩姐妹可叫个死心塌地。原本,少年情怀想说便说,若是按照皇后的性子,不一定能成的事,就不许招惹人家。
另一边,诚如冯珩所想的一样,叶骄阳在冯家一闹,顾明慧便得去给周家赔不是,顾明慧过去的时候,倒也没直说,只说冯珩跟叶骄阳这表兄妹俩不知道为了什么玩意,吵吵起来了,结果冯珩迁怒到周佑娴身上,将周佑娴气走了。
虽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,可是在长辈眼里,终于都小。
倒成了,孩子耍脾气,大人来帮忙善后来了,夏柳自不会说其他的,只笑着闲聊。
顾明慧没将话说透了,夏柳自也不会点。
今日,留有余地,他日也好相见。
等着顾明慧离开后,夏柳便将周佑娴拉到跟前,“今日,受委屈了。”
自己这个女儿,她是知道的,若非受了大委屈,断然做不出中途离开公然落人面子的事。
可如今,叶骄阳为了自己女儿都与嫡亲的表哥动了手,顾明慧更是亲自登门,又是道歉又是送礼,莫要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了,就是寻常的人,夏柳也不可能再说其他的。
看夏柳一脸的担忧,周佑娴多少有些心虚,冯珩今日举止是有些不端,可却也算不得过火。
倒是自己,动手打了冯珩不说,还让叶骄阳在冯家发了脾气,怎么想,似乎也是冯珩吃亏。
她拉着夏柳的手,“娘莫要担心,冯小公子不会欺辱女儿,再说有骄阳在,哪里有人敢与女儿过去。
只不过突然来了月事,女儿怕失礼,这才匆匆离去,倒引的长辈们误会,等着哪日女儿得求母亲上门,给冯公子说情,莫要被国舅爷惩罚了他。”
看周佑娴说的坦然,夏柳倒不好再问下去了,只是抬手帮着周佑娴顺了顺头发,“冯家公子?”
想问一问,真的,对冯珩无意?
周佑娴低头叹息,“娘,冯公子乃是真君子,京城中难得一见的佳婿,只是娘,您当初为何没有选择顾中丞?”
当初,也是有一次周生吃醉了酒,问夏柳可后悔过?
那时候,周佑娴还小,与乳娘玩躲藏,正好再暗处听到这话。
周佑娴早慧,虽是寥寥数语,却已经窥得一二。
虽说,周生同顾子皿地位相当,可在世人眼里,文官高洁,武将鲁莽,再加上顾子皿乃是名门出生,在旁人心中,自是该高于周生的。
夏柳不知周佑娴如何得她年少时候的事情,想起那人通红的眼睛,也想起成亲时候突然下起的雨,那人的面目变的清晰,又突然变的模糊。
而后,似乎都忘了,为何当初会伤心那般久,又为何,素来淡然好说话的她,突然因为顾子皿的一句身份,而生了许多刺。
侧头看着自己的女儿,“孩子,娘希望你不喜欢仅仅只是因为不喜欢,而不是其他的事。”
到底,周佑娴与当初的自己不同,她是真正的贵女千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