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然临安贵为公主,可是内院里的事,皇帝也不好事事过问。
当家主母不好相与,以后将面对的更是一大堆的糟心事。
无论遇见什么事,好像在太后的跟前,都能平和的解决。
没有盛怒,没有歇斯底里,只是平静的分析,这个肯定会出现的结果。
她的声音温和,仿佛没有任何的杀伤力,可却就能让你无力反驳,而后直击你的内心。
临安公主簌簌落泪,“母后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女儿也没有任何法子。”
只一眼,便认定了这个人,控制不住自己,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,也在所不惜。
太后微微的摇头,“孩子,你太年轻了,虽然母后从未说出口,可是这么多年了,母后从未留恋过宫里的生活,你们该知道,母后今生最后悔的,便是入得深宫来。”
太后的性子,当初入宫肯定不可能为了什么,荣华富贵。
大概,也曾喜欢过吧。
可是,再喜欢也经不过经年累月的消磨。
年少的情谊,早就被风吹散了。不然,也不至于这么些日子,再也,未去看过太上皇。
没有什么,会比现实更直戳内心。
临安公主觉得,自己肯定会比太后深情吗?恐怕也未必。
活生生的例子,让临安公主心里发慌。
她不停的摇头,不,她离不开叶卓华,说不上为什么,在看见叶卓华画像的第一眼,那仿佛就是来自于上辈子的执念,见了这个人,放不下,忘不掉。
“母后,女儿感谢您的养育之恩,今生无以为报,只愿来世做牛做马来还您的恩情。”
说完,重重的将头扣在塌上,而后看向了皇帝,“皇兄,皇帝该是一言九鼎,你已经许诺,万望你,说到做到!”
叶卓华,她嫁定了。
如今,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,甚至在临安公主心里,她嫁给叶卓华那都可以用,合情合理来解释。
皇帝突然冷笑一声,“临安啊,皇帝是要一言九鼎。可是,那是对的事,有些话,朕既然明白是错的,还要坚持,那便是昏君!”
什么一言九鼎,为了一句被人算计的话,而让君臣离心,皇帝自问做不到。
临安公主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,什么叫做不到?他可是皇帝啊,怎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?
“赵临安,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,罚你一年俸禄,而后亲自为你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,未来驸马不必长的貌似潘安,也不必,家财万贯,朕只要他,待朕的皇妹好便是。”
皇帝说的明白,不过是寻一个,要长相没长相,要能力没能力的废物罢了。
“若是你愿意嫁,朕,许你余生圆满,若是你不愿意嫁,那便降为郡主,褪去华服,青灯常伴,为民祈福,他日史书工笔,朕许你个深明大义!”皇帝说的冷漠。
只有这两条路走,嫁了,便老老实实的过完一生。
不嫁,也休想再起事端。
如若临安公主只是,小女儿家的吵吵闹闹,皇帝也许还不会太放在心上。
如今不过短短数日,她便胆大妄为到,搅动两个朝廷重臣心生不满了。
都是二品尚书,在临安公主跟前,竟能成了棋子?
她可知道,朝之尚书,乃是国之栋梁!
事实都已查清楚,若是装聋作哑的不管,只会纵的临安,无法无天。
今日,可以祸害尚书,明日就有可能染指朝堂。
这大佑江山,难不成还要毁在一个,庶出公主手中?
而且,皇帝自认也并没有做的太绝,说是寻个普通男子,其实家室秉性皇帝都会仔细考量,自是会护着临安公主的。
只要临安公主不作,就不会逼入绝境。
临安公主看着皇帝说的坚决,分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,再无转圜的余地,而旁边的太后,此时也闭上了眼睛,明显是不会再多言。
临安公主哭的撕心裂肺,“赵庭初,我恨你,我恨你!”
什么尊卑,她也管不了,若是不让她嫁给叶卓华,还不若杀了她来的干净。
皇帝却没理会,只是吩咐下头的人,将刚才自己说的话,一字不落的传到外头那俩,穿着盔甲的将军身上。
让他们相信,自己这个皇帝,不至于昏聩的是非不分!
交代完了之后,皇帝看了太后一眼,只说了句,“母后偏宠临安,情有可原。”
不是纵容,而是偏宠。
也没有指责,却已经说出了失望。
太后笑了笑,依旧温和,“人老了,总是没那么清明了,还要皇帝多担待才是。”
而后,摆了摆手,“你俩都出去吧,哀家陪陪临安。”
没有愤怒,也没有反驳,永远都那般,云淡风轻。
云淡风轻到,冯知微都生起了一点后悔,会不会是自己小题大做,不过是一个老人,怜惜幼女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