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姑娘到了知府那边后,也会回来瞧瞧,每一次都说在知府府她过的有多么的不好。
每一次过来,都让县令心疼的,一遍遍发誓,要效忠知府,不让知府为难大姑娘。
可是呢,这么多年了,大姑娘在知府府都快横行了,县令难道真的没听说过?
而且,当初入知府府,也不是知府提的,是大姑娘主动寻了陶夫人,让她递的话。
二姑娘不信,陶县令不知道!
他其实心里都有数,与其说是对大姑娘的愧疚,不如说成是给自己的懦弱寻了一个借口,然后戒不掉。
渐渐的,他将这借口,当了真。
二姑娘在县令府,孤身一人,她虽说装作已经知道怕了,不敢在找事了,也撞到几次县令与知府之间的勾当。
可是,知府在这个地方就是天,便是连陶县令都没法子,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?
只能向老天祈祷,求得有一日,神兵降世,收了那个祸害。
“孽,孽障!”陶县令终于,可以发出声音来了,可是却还是在责骂二姑娘。
二姑娘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,“你知道吗,我娘给我镯子的时候,我瞧见她的手边放了一个墨色的瓶子,几次拿起来,在看见我的时候都落泪不停的罗下,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。”
二姑娘一顿,才又说道,“现在想来,怕是自戕的药,我当时年幼,我娘定然是舍不得我,不过我猜,与你也有关系!”
二姑娘的视线重新放在陶县令的身上。或许,先夫人早就知晓,若是她走了,陶县令更没有勇气反抗。
在世人眼里,一个女支子能嫁给朝廷命官,自是百世修来的福气,可在二姑娘心里,他不配!
“无论你承不承认,只有我与我娘,才配堂堂正正的立于这天地之间!”二姑娘声音,陡然的抬高。
有些人,只是长的像,可是骨子里,却分毫不像。
“你以为我想吗,你以为我自甘下贱吗?”
一直沉默的大姑娘突然喊了起来,她比二姑娘年长,自是懂事的早。
这哪家里盆不与碗碰,再好的夫妻也有吵闹的时候,有一次,她俩人吵架的时候,却让大姑娘听见了,陶县令提起母亲的出生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她竟然是最下贱的女支子腹中所出。
作为平城府县令长女,自在平城高高在上,曾经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,可最后,她才是个笑话?
从那以后,她更小心翼翼的讨陶县令欢心,就怕有一日,陶县令纳妾,不要自己的母亲,连带着也厌弃自己。
她也知道为人妾氏低贱,可有什么办法,知府那边已经知道了母亲的出生。
她若不去知府那边,跟了旁的男人,日后还会想着,讨好知府,免得哪一日,自己的出生被传出来,让夫家看不起。
既然,总绕不过知府去,那不若就直接去知府府中。
对于大姑娘的叫嚣,二姑娘却是连眼皮都没抬,只是看向陶县令,“大人,现在只有两条路,要么就拾起你从前没有过的骄傲,一头撞死在我面前。要么,你就一路怂到底,写下罪状,将你与知府勾结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。”
“自然,你可以死,可你的大女儿舍不舍得死我可说不准,左右,她这张脸皮,我很是看好!”
言外之意,便是真的要剥了大姑娘这张脸。
“你,你敢!”陶县令咬着牙,愤恨的看着二姑娘。
二姑娘紧紧的皱着眉头,“你,写还是不写?”
那眼神,仿佛是要告诉他,这是二姑娘最后的耐心。
“爹,你莫要写,无论我能不能办成事,知府大人明日都会亲自前来平城,只要熬到大人来便好了!”看下头人端来了笔墨纸砚,而陶县令,犹豫了。
大姑娘便焦急的喊了出来。
她可以不办成事,可却不能坏事。
只是,一着急有些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。
二姑娘饶有兴味的问了句,“哦?能不能办成事?不知道,知府大人会让他的妾氏,办什么事?”
侧头,又问了陶县令一句,“不知,陶大人是否知道,你善良的大女儿,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?”
话,既都说出来了,只要陶县令不傻也能明白。
她过来,就是为了看着陶县令去死。
“爹,你莫要听她胡言!”大姑娘还想说什么,可是看到陶县令眼里的失望,到底是明白,他不再信自己了。
大姑娘张了张嘴,突然笑了起来,“是呀,我是想让你死又如何,你们既然生了我,便就该让我过上好日子。可现在,每日伺候一个快要做我爷爷的人,我每日都要忍着恶心!
爹,大人说了,只要你痛快的死了,这事过去后,便休了他那个黄脸婆,爹,你为了我连母亲都不管了,就求你,再,护着我这一次!死了吧!”
大姑娘越说,越让人觉得魔怔了。
陶县令的手终于拿起了笔,眼泪从他满是伤痕的脸上落下,落在宣纸上,染出一滴滴水花。
“我可以认罪,但你要答应我,不要为难你长姐。”事已至此,他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。
他在乎的女儿,一直在骗他,他想要好好的活着。如今,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。
认罪便认罪吧,说不定二姑娘一心软,能给自己个痛快。
到了现在,陶县令还要护着大姑娘,真真是,慈父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