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先过来瞧一眼,若是伤势太严重,自也不必避讳男女有别,请大夫再进来。
大夫此刻,站在屏风的后头,听着医女说着伤口。
衣服掀开,二姑娘的后背血肉模糊,医女看着皱眉,小心的帮着处理。
“不对。”医女突然喊了句。
“出了何事?”大夫心提了起来,手里面已然拎起了医箱,随时准备进去。
“二姑娘这伤口,都有透明色小块像石头一般的小粒,着实蹊跷。”
医女从未见过,人受伤自然是流血,再凝固也不可能是白色或者透明的东西,就像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石头一般。
大夫也沉默了,他低头思量,在他所有学过的医书中,从未提过,人的伤口处能长出石粒的事来。
“你小心处理出来,我瞧瞧。”大夫说着便将医箱放下了,这种事他还未见过,先看一眼,便准备与陶夫人他们告辞,毕竟他医术有限,莫要耽误了县令千金的病情。
听了大夫的交代,医女恩了一声,小心的将那些白色的颗粒取下来,她原是让人准备半碗清水,将这东西放在清水里头。
只是这东西放进去没一会儿,便瞧不见了。
医女只能让人取了赶紧的白色布条,将那些东西全都放在布条上,让她们送到大夫那。
等着忙完,伤口便已经处理干净。
瞧着,应该是被藤条等东西,给抽打的。
此刻就等,大夫下令,便可为二姑娘上药。
“姑娘若是疼,可以咬着点东西。”医女看二姑娘的额头上都是汗,全程连哼都没哼一声,便知晓定然是压着痛意。
这情理伤口,不好用麻沸散,便是连庄稼汉子都忍不住,更何况是这么娇滴滴的姑娘。
说完,医女别有深意的看了陶夫人一眼。
他们是平城本地人,自知道陶夫人的出生,心里只想着,继母便就是继母,看看二姑娘都疼成什么样了,她一个外人都瞧不下去了,看看陶夫人,面色如常。
待二姑娘,连陌生人都比不上。
而二姑娘也是好样的,听着医女怜惜,生生的扯出了笑容出来,“谢姑娘,我无碍。”
这简短的六个字,足以说明一切。
顾夭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陶夫人,这就是所谓的,被梦魇着的人,平日里说的是胡话?
若这般都能称之为胡话,顾夭夭情愿这世上所有人都能被梦魇着,这般,天下人都知礼懂礼了。
说话的功夫,外头的大夫已经辨出了这东西的来历,此刻不由惊呼一声,“竟然是盐!”
他一开口,在场的人,脸色均变了。
谁人也没想到,竟然有人作出这伤口撒盐的事来。
好毒的心思!
陶夫人的身子晃了一下,眼里却像碎了毒一般,恶狠狠的瞪着二姑娘,“倒是让我,小瞧你了!”
二姑娘慢慢的闭上眼睛,不去看陶夫人,只是声音略显疲惫的说了句,“劳烦姑娘,给我上药。”
说着,慢慢的抬手,费力的拔下了头上的铜簪子,“姑娘,您看,用点便宜的药。”
也就是说,二姑娘看病,还需要自个拿银钱。而显然,她没有银钱,浑身上下最值钱的,便是头上束发用的已经有了斑斑铜锈的簪子。
医女没有接二姑娘的簪子,许也是因为年轻气盛,不由的替二姑娘出头,冲着陶夫人低头行礼,“此事,小人做不得主,小的来的是时候,他们说,是夫人请我们过来的。”
言外之意,就算给银钱,便也该陶夫人出面。
陶夫人盯着二姑娘,冷笑了一声,“既如此,那不必治了。”
医女显然没想到,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陶夫人竟连大面都不愿意遮一下?
一时间愣在那,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还是顾夭夭说了句,“怎么,陶夫人这是,要当众杀人了?”
陶夫人冷着脸,“顾姑娘,劳烦你禀报叶大人一声,本夫人今日,便就要处置了这个不孝女,若是叶大人拦着,本夫人便是去告御状,也要求一个公道!”
毕竟,就算再厉害的官,也不能真的插手,内宅的事。
即便,他们做法欠妥当,即便他们改日便会被革职,处死?今日,也必然会要了,二姑娘的命。
这是,打算明着撕破脸了?
顾夭夭看着陶夫人,唇间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她既然已经插手,管他是内宅还是外宅,断没有无疾而终的可能。
看了顾夭夭的表情,夏柳立即明白过来了,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些碎银交给来的医女,“劳烦姑娘替二姑娘上药,我家尚书大人,怜惜这没有亲娘的孩子!”
言语中,极尽讽刺!
陶夫人咬着牙,在她看来,顾夭夭尚且没有名分,而且这两次打交道已经瞧出来了,什么柳姑娘,不也还是伺候人的玩意?
现在一个婢女,都敢骑在自己的头上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