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,在场的人,无不觉得荒唐,甚至,丢人!
太子离开后,大家也都寻了借口离开,文候的灵前,到底冷清了下来。
读书人总是有些傲气,总是敢对着世间不公发言,如今的言官之首,原也是孟相提携的人,只是临走的时候,还是冲着华夫人说了句,“希望夫人日后,谨言慎行,莫要,坏了老师的清誉。”
瞧这气氛不对,下头的人自更加快了脚步,赶紧离开。
只是,大家心里都有数,在太子下跪的时候,华夫人是站在灵前的。
按照规矩,莫说是太子了,就是他日太子妃亲临,华夫人也该跪着迎接。
莫不是,太子给孟家的优待太多,当真觉得,太子的岳母,可以与皇后平起平坐了?
很快,灵前只剩下侯府的人。
华夫人越想越气,直接抬手将灵前供着的东西,推在地上。
“娘,您这是做什么?”如韵郡主被华夫人突然发难给吓了一跳,若不是闪躲及时,她都会被这,碟子碗的给伤到了。
华夫人扶在案前,抬头看着文候的棺木,忍不住落下泪来,“如韵啊,你说是不是我错了?”
手,颤抖着伸了出来,想要碰触棺木,可想想从前两人的争执,华夫人将手讪讪的收了回来,只是那泪落的更快了。
“娘,您怎么了?”如韵郡主不知华夫人的心事,在旁边问了句。
可久久听不到华夫人的回答,便低低的念了句,“娘,从前的都过去了,若是父亲知晓您有悔意,一定会欢喜的。”
毕竟,如韵郡主也知晓,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,真的是,感情深厚。
华夫人擦了擦眼角,慢慢的站起了身来,“太子若非良人,你还嫁吗?”
“娘,您说的什么话,您也能瞧见殿下待女儿的好,娘,您还想如何?”说着,如韵便有些着急。
太子如今不顾身份,都跪在了文候灵前,这般举动,便是连文候都做不到。
得夫如此,岂有他求?
华夫人苦笑了一声,“是啊,我还想如何,我还能如何?”
随即缓缓的抬头,向寻常时候一样端着从容的架子,“我乏了,先回去了。”
如韵郡主应了一声,待华夫人转身,下头的人赶紧收拾灵前。
这掉在地上的贡品,自然不再能用了,等着将东西收拾妥当,再换了新的过来。
听着下头人的动静,华夫人慢慢的回头,“全都扫出去,不必再贡了。”
而后,便收回了视线。
文候,他是忠君良臣,可却终究,辜负了亲人。
又有什么资格,受亲人准备的贡品银钱。
下头人没想到华夫人会下这般命令,一时间全都愣住了,你瞧我我瞧你,最后都放在了如韵郡主的身上。
“都看着我做什么,赶紧收拾。”而后拍了拍衣服上纸灰,转身离开。
心中恼的很,总也有些怨华夫人的,便是连文候去世也算在了她的身上。
如韵郡主想着,左右,待华夫人大去的时候,她与文候总是要葬在一处,到时候烧了银钱,不还是两个人用?
让文候在下头,先苦上几年便是。
今日,原本吊唁的人该络绎不绝,可灵前冷清,下头的人所幸将大门都给关上了,免得让旁人瞧了侯府的笑话。
只是,经太子一事,朝臣们自不会过来了,只是路过寻常的百姓,忍不住多看侯府一眼。
没想到,高贵如侯府,办个丧事还这般静悄悄的,真是稀奇的很。
这天是越来越冷了,顾夭夭在外头受了凉,一上马车,叶卓华便将手炉塞在了她的怀里,伸手帮着顾夭夭揉了揉她的耳朵,让耳垂也暖和过来。
顾夭夭心思却没在叶卓华身上,侯府已经去了,最难受的便是侯府老太太,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原本,老太太送了拜帖想过来瞧瞧这老姐妹的,可是送进去的拜帖却石沉大海,不见有回应。
老太太便明白了,怕是那边,都不定有行动的自由。
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年,老太太怕会费些心思,将这老姐妹给救出来,可如今这么大年岁,儿子也去了,活一日熬一日,得不得自由,也都是无所谓的事。
每每想起她,老太太只会一声声的叹息。
今日顾夭夭瞧着,灵前站了许多人,可不见一个说是去瞧侯府老太太的,怕是都与顾家一般,近不得老太太跟前。
顾夭夭不知为何,心不由的沉了下来,人上了年纪,便就活个儿女。
儿女好,自己活着也有劲,若儿女出事,活着与死也只有能不能喘气的区别。
看着顾夭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,还阴沉着脸。叶卓华便将手从顾夭夭的耳朵上,挪在了顾夭夭的头上,轻轻的为她捏着。
顾夭夭缓缓的闭上眼睛,想到了什么,猛然间抬眼,看向叶卓华。
叶卓华被顾夭夭瞧的,心里一咯噔,总觉得,有一种不好的预感,“可是,有什么话说?”
顾夭夭轻轻的拍了拍叶卓华的胳膊,“我想明白了,老天爷不给我们孩子,不定是好事,你瞧着叶家族里,可有合适的,等以后过继过来,有个将来给咱们上坟的便可。”
瞧瞧上辈子的自己,看看这辈子侯府老太太,费心费力的等着孩子长大了。可没想到,孩子长大了不是终点,还要求个好姻缘。
养孩子太难,不若不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