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知微刚喝进去的茶,一口喷了出来。
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,良久才说了句,“我劝你,还是别去了。”
顾夭夭微微拧眉,随即便释然了,“确实是我唐突了。”
冯知微将茶杯放在一旁,“你莫要误会,并非是不方便,只是他伤的教重,我怕吓到你。”
顾夭夭虽说已经有了心里准备,可瞧冯知微这般严肃的说出来,心突突的跳的很快。
“可,可还活着?”话说出来,却是连自己都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“活,倒是还活着。”冯知微微微叹气,想不出该怎么描述叶卓华现在的状态。
“活着便好。”顾夭夭低眉,在一瞬间竟觉得,能活着都是老天长眼。
冯知微起身叫人进来束发,“我带你去瞧瞧。”
顾夭夭摇头,“你的腿不方便,由得下头人带我便可。”
冯知微想想,却也没坚持,毕竟她过去了到时候也是在院子站着,便安排自个的贴身丫头带顾夭夭过去。
临出门的时候,还特意吩咐了寻个人少的路走。
虽说叶卓华现在也不是京城的避讳,更甚至会不会一直这么卑微也说不定,顾叶两家的婚事能不能继续,谁也说不准。
不过如今事情没有明朗,顾夭夭万一还是不会与叶卓华在一起,今日的事传出去,终归对顾夭夭的名声不好。
即便是在她府内,也要小心注意。
她的好意,顾夭夭自是明白,过去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也快。
叶卓华被安置在冯家的客房,虽说是客房,可里头收拾的利索,摆设皆有讲究,并未因叶卓华的身份而有所怠慢。
甚至,比他在顾家的时候,还要好太多。
站在外屋,顾夭夭竟生起了几分胆怯,几番思量终是再抬起了步子,掀了珠帘进去。
叶卓华本就睡不安稳,听着动静以为是大夫来了,缓缓的睁眼,却不想竟瞧见了顾夭夭。
因为昨夜没睡好,顾夭夭的脸色瞧着有些憔悴,今日本就穿了一声浅绿色的衣裙,显得脸色苍白。
没有前些日子的尖锐,此刻的顾夭夭多了几分温柔软。
四目相对,叶卓华抿嘴没吱声,然后慢慢的将视线挪在一边,像是没有瞧见顾夭夭一般。
顾夭夭张了张嘴,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原本该是安慰安慰的,可瞧着如今叶卓华平躺着,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棉布,许是怕压到伤口,饶是如此却也能瞧见下头的血迹斑斑。
脸上因着抹了药,黑乎乎的,似乎没一块肉是好的。
从头到脚,那叫个伤个彻底。
“没死成,倒是让顾姑娘失望了。”许久未听到顾夭夭说话,叶卓华勾了勾嘴角,缓缓的说了句。
因着许久未说话,声音哑的厉害。
顾夭夭垂着眼,从旁边倒了点水端到叶卓华的跟前,“叶公子不必这么咄咄逼人,我既答应帮你送信,你的人我今日带来了,算是偿还你的恩情。”
薛家公子的事,虽不是秘密,却也不至于这么快传到庄子里。
且,京城的人都知道,薛方良因为受了伤,没有躲避才在惊了马后摔的严重。而显然,二牛知道薛方良的伤并没有简单。
且,他有意掩盖事情真相,可见,也并不是他偶然间碰见的。
只是叶卓华并没有喝顾夭夭的水,在她过来的时候,眼睛一闭将头扭在一边。
这样子,还是冲自己甩脸子了?
顾夭夭冷笑一声,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一边,“既是叶家公子不渴,倒是我多事了。”
“我没说我不渴。”在顾夭夭起身的瞬间,叶卓华突然接了句,“只是单纯的,不想喝顾姑娘的水。”
顾夭夭张了张嘴,拍着心口的位置,“怎我还会给你下毒不成?叶公子,我还未质问你,你却开始怀疑我?夜香老人那真是意外?
茶楼外你突然出现,我的庄子有你的人,这一场场如今瞧来,怕是有人,机关算尽!”
一开始顾夭夭以为大伯母的手太长,可如今看来,不定就是叶卓华将计就计。
他在府外联络了有用的人,怪不得顾明慧给他银钱都不收,早就打定主意进靖王府了。
听了顾夭夭的质问,叶卓华只有些复杂的看了顾夭夭一眼,却也没否认,甚至缓缓的点头,“若我没记错,你我曾有婚约?”
“是又如何?”顾夭夭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。
“顾家无情,可我不能。”只八个字,却将一切动机,都以交代利索。
顾夭夭一时语顿,不知该说如何好。
甚至有一种,想要说一句对不起的冲动。
毕竟,顾家是为了自保,而将叶卓华推之门外。
顾夭夭心口莫名的有一阵烦躁,明明该是叶卓华对不住自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