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春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嘴上却说:“嗯,前天起风吹着了,本想着没什么事,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。”
“那可如何是好。”妇人担忧,“今晚还会更冷,要不哥儿你回去,我让孩他爹在这守着吧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九春摇摇头,故作为难,“我答应了赵相公来守井,怎能因为一点点的风寒就回去呢。”
“可是哥儿这样会不会撑不住啊?”妇人关心。
她男人在旁边也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。
“放心嫂子,不过……”九春故意停顿了一下,才说,“我无父无母也无妻儿,独自一人居住,夜里守井后就回去歇息,也没来得及去买药,这才把病拖到现在都没理会。”
九春说着从腰兜里掏出一块碎银,递给妇人:“所以能否劳烦嫂子以后夜里都给我送碗汤药来?”说着又咳嗽几声。
“这自然是没问题的。”妇人满口答应,九春是在棺材铺做事的事,村民们都知道,自然也知道他独自一人。
因此妇人又道:“银子就不必了,现在村里头看病拿药都是不用银子的。”她把银子推了回去。
九春本想再推脱几下,但见妇人态度坚决,便作罢了:“咳咳咳……那就谢过嫂子。”同时眼角瞄眼没有远处地上的倒影,嘴唇高高上扬。
待夫妻二人走后,九春故意又大声咳嗽了好几次,装腔作势给躲在巷子里头的人瞧。还故意颓然地坐在椅子上,一副很累的样子,抓着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像只硕大的粽子,在这雪夜里格外怪异。
不远处,陈大夫看着九春疲惫的姿态,若有所思。
“生病了啊……”
张大夫瞧他神色阴鸷,表情不善,应是想到了些什么了,下意识问:“你想做什么?”
这话一出,陈大夫有些不满地睨他一眼:“什么叫我想做什么?我要做的事不正是你也要做的。”
张大夫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番话有歧义,仿佛是在道德谴责陈大夫,把他当作坏人来看待。
两人都是来下毒的,谁也不比高尚无辜。因此这话在陈大夫耳里听来自是无比刺耳。
张大夫忙解释:“不……陈大夫你误会了,我的意思是,你是不是想到如何对付那个守井的人了?”
他挽救的话没能说服陈大夫,他依旧黑着一张脸,冷声哼了哼:“自然是想到了,你以为都跟你一样,胆小如鼠,除了跟墙头草一样只会应和外,脑袋都不动一下。”
这话就有些侮辱人了,但想到陈大夫必定还在气恼他方才的话。是以张大夫也没有反唇相讥,只是心中越发不悦。
这二人年纪相仿,脾性也差不多,皆是高傲之辈,尤其是张大夫,医术方面小有成就,生性自是高人一等。他自认与陈大夫不同,不屑于他那般仗着有点本领,趋炎附势地巴着陈县令。
若不是一念之差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