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,陆清漪坐在桌边,打开赵珩渊写的信,才看了一眼,便是泪如雨下。
其实赵珩渊给陆清漪的信里没写什么安慰她的话,只是写了两个字“我在。”
不过简简单单两个字,可是其中深沉的含义陆清漪都知道也明白。赵珩渊定是知道昨日的事了,所以特意写这两个字来安慰她的。
他知道她在责备自己,知道她的难受。所以他告诉她,还有他在,他一直都会是她的依靠。
“相公……”
陆清漪把赵珩渊的信放在胸口,终于是低声哭泣起来,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。
屋外,冷风吹过,明亮的月光洒在窗前,却没能照进屋里。有个人影站在窗前,听着里头传出破碎的哭泣声,一双手紧握成拳。
清晨,天未亮便又下起了小雪,距离冬至还有半月,气温越发寒冷起来,屋里不得不多点几个炭火才会暖和起来。打开窗,寒气扑面而来,冻得人顷刻清醒。
陆清漪睁着半肿的眼睛,还未看清窗外的景色,就先别窗旁护栏上悬挂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。
那是一个黑色绒布作底,绣着金边祥云的半边面具,绳子两头绑在窗格上。也不知在外头挂了多久,边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,在这恺恺的白雪中格外显眼。
陆清漪取下面具拿在手里,指腹轻轻摸过面具,脑海里响起赵珩渊那句温柔至极,含着笑意的话,忍不住红了眼眶。
那个夏夜,他们坐在家门前,吹着微热的夜风,望着山下的点点灯光,依偎着聊天。
当时陆清漪说起了陆家村每年年初六会有蒙面夜市,那个时候男男女女都会戴着半边面具逛夜市,街上也会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摊子,是除了大日子庆典外,最热闹的庙会了。
可惜每年这个时候陆清漪都要随着高氏去街上摆摊子,来到这三年都没好好去玩一玩。
当时赵珩渊便道:“待年初六,我们一起去。”那时他宠溺的语气,直到现在陆清漪还记得。
没想到当初的承诺他还记得,也不知从何处买来了这面具,一看便知和村中街上卖的那些十文一个的面具不是一个档次的。
她探出头,便见靠窗的地面有两个极浅的脚印,应是有人站了一夜,加上下雪,所以留下了痕迹。
“这个傻瓜。”
陆清漪岂能看不出赵珩渊这是绞尽脑汁安慰她来了,也不知他昨夜都站了多久才回去,怎的也不跟她说一声。最起码她会舍不得让他站在外头那么久啊,要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。
“一定要振作起来才行。”在这种时候还要别人担心她的话,就太不懂事了。
陆清漪深深吸一口外头的寒气,直到胸腔开始感觉疼痛,才缓缓呼出。
不管如何,先熬过这一场战吧!
她心中明白,那个人的死将会伴随她这一生,永远都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。可是陆清漪已经不怕了,从她选择从医的那天开始就知道,纵使他们再厉害,也无法救每一个人。但是,他们能尽自己的所能,救更多能救的人。
“加油,陆清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