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眸色冷厉地扫过路公公,路公公心中一慌,急忙跪下请罪。“奴才失言。皇上恕罪。”
皇帝闭上眼睛,萎顿的面容是苍凉的悲伤,“朕不能不这样做。以前。朕信他没有,但是现在?不,他已经尝试到了权力的滋味,但凡是血性男子,都不会无视权力,谁没野心?谁不想一统天下?只有他成了和你们一样的人,才会消磨他的野心和血性,那么,朕即便死,也能瞑目了。”
路公公愕然,皇上怎么会这样想?这未免太残忍了。
变的不是王爷,变的是皇上啊。
但是,做奴才的,却不敢说这句话。
斟酌再三,路公公说:“皇上,您一直都是贤君,想您初登基的时候,励精图治,唯才是用,我们大周的国力,在您登基四年,便已经赶上了大梁国,便连太皇太后都赞赏您,说您勤政爱民,是个好皇帝,且皇家一直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,这也是您的功劳呢。”
路公公前面的铺垫,都只为了父慈子孝,兄友弟恭这八个字,他希望,皇上能记得,王爷和皇上的感情一直都很亲厚。
但是,皇帝显然是领会了他的意思,却冷冷地道:“兄友弟恭?父慈子孝?老八在做什么?你知道吗?废太子那逆子,连朕的妃子都敢觊觎,算什么父慈子孝?朕就是太相信他们了,先是废太子和梁太傅,继而是贵太妃与老八,哪一个,不是朕曾深深信任的?老七会是一个例外吗?他不会。”
他挥挥手,道:“你不必说了,明日,若夏子安没有入宫,你传安亲王入宫见朕。”
他就是要死,也得先断了老七的念头。
路公公心中一颤,“皇上打算?”
“你多嘴了!”皇帝冷冷地道。
路公公跪着退后两步,垂头道:“奴才有罪!”
兄弟间的这番谈话,彻底伤了慕容桀的心。
慕容桀不可能会让子安入宫,但是,子安却不能不去,母亲还在他的手中。
夫妻二人因此争吵了一下,最后,慕容桀还是没有妥协,只说他会想办法救出袁翠语。
慕容桀心里头也烦躁,他没有把皇帝说的话告知子安,这话,他对谁都说不出口。
子安知道他进过宫,出宫之后,他便说不许她入宫,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。
追问过几次,他都不愿意说,子安也没有办法。
“那你说说,你有什么办法去救母亲?派人硬闯进去吗?熹微宫守卫森严,要救人,谈何容易?弄不好,母亲反而会因此丧命。”
子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,皇帝调派了许多高手守住熹微宫,要硬闯熹微宫,就必须要夜王的人出马,这么一来,夜王就被他们生生拖下水了。
而且,夜王的人多是江湖中人,对宫卫看不顺眼,这动辄就会大开杀戒,若因此又丧生几条无辜的生命,她怎忍心?一条生命的背后,牵连的是一个家庭。
慕容桀沉思良久,道:“你放心,本王去找梁树林谈谈。”
“你觉得,他会帮我们?”
“本王没有绝对的把握,但是,总得要试一下。”
知道了皇上有害子安的心思,他是绝对不会让子安入宫的。
哪怕后果是被逼反,他也在所不惜。
那一番话,彻底断了兄弟情。
他继续命人部署南国,那是他的退路,他一家人的退路。
安亲王那边,一直都在等着皇帝传召子安入宫,之前,慕容桀曾安抚他,说等子安入宫便可为袁翠语解蛊,所以,听得皇帝下旨传子安,他很高兴。
他下午的时候,便去了王府,想知道情况。
早上入宫,就算下午还没回来,也差不多了。
然而,他却看到子安没有入宫,依旧在王府。
“皇上不是下旨传你进去吗?你为什么不去?”安亲王问道。
慕容桀道:“是我不许她去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安亲王生气地问道。
慕容桀没说话,只是看了看子安。
子安站起来,轻声叹气,“你们兄弟说说话吧,我去院子里走走。”
慕容桀招来伶俐,道:“寸步不离跟着王妃,不能让她离开王府。”
子安扬眸瞧着他,“老七,你入宫一趟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你就不能跟我说吗?”
她本已经不打算追问了,但是,他愿意跟安亲王说,就不愿意跟她说?
慕容桀垂下眸子,道:“没什么,我只是不愿意你入宫而已.”
子安轻轻摇头,“罢了,你不说便算。”
她与伶俐走了出去,院子里,阳光晴好,却让子安的心有说不出的阴郁。
“王爷做任何事情,都是为了王妃好,王妃实在没必要纠结。”伶俐安慰道。
子安沉默了一下,上了回廊,扶着栏杆看着院子里的风光,“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,我只是想知道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”
“他不说,必定是难言之隐,或者,是很不堪的事情。”
子安实在想不到,皇帝会叫他做什么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