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书令崔大人道:“太傅何必动怒?方才王爷只是跟大家提出,他是有权力废黜太子,并没说要废太子啊,倒是太傅一听到这个问题便着急上火,又是要明旨又是大周根基地砸出来,不免叫人深思。”
梁太傅悻悻地道:“若不是心存废太子的念头,何必召集这么多人来?”
众人都十分诧异,这梁太傅往日是最沉得住气的,怎么今日王爷什么都没说,他便急着发飙了?这反常得很啊。
慕容桀倒是知道,他在拖延时间,先发难,不让他把今日的议题说出来,等着皇后和皇太后的到来。
果然,听得侍卫在外喊道:“太后娘娘驾到,皇后娘娘驾到!”
慕容桀分明看到,梁太傅的神色一松,人也坐了下来。
皇太后由孙公公陪同快步走进来,皇后紧随其后。
宗亲和百官起身,“臣参见皇太后,参见皇后娘娘!”
慕容桀也起身,上前扶着皇太后,“母后怎么也来了?”
皇太后淡淡地道:“听闻王爷召集了宗亲和百官议事,想必十分要紧,哀家正好无事,便过来旁听,王爷不介意吗?”
她的声音语气都是十分冷淡的,对慕容桀也不若往日亲近,可见是不喜他今日的所为。
“母后想旁听自然是可以的,”慕容桀命人搬来椅子,让皇太后坐在正座之上,自己则挪了一下位子。
皇太后却坐在他方才坐的位子上,道:“王爷是摄政王,且议的是国家大事,哀家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,只是旁听一下而已。”
慕容桀也不推搪,坐了下来。
皇后与太傅交换了一个眼色,都各自入座。
皇太后虽说只是旁听,坐下来之后却问道:“今日议的是什么事啊?竟要劳动宗亲入宫。”
慕容桀道:“母后,刚刚本王与太傅正在讨论,到底本王有没有权限罢黜太子。”
皇太后眸色一紧,道:“王爷自然是有权这样做的,哀家亲耳听到皇帝的口谕,但是,不知道太子犯下了什么大罪,竟要废黜他呢?”
皇太后主动把话题挑开,倒是把皇后吓了一跳。
不过她看到皇太后身子微侧,十分僵硬,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,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,她便知道如果摄政王把太子和宜妃的事情说出来,她就会马上起身制止。
慕容桀高声道:“诸位,今日传召大家入议事厅,是因为日前太子做了一件损害大周与梁国友好邦交的事情,且今日又对镇国公主犯下不仁不孝之罪,让本王对太子的德行产生了极大的怀疑,本王请诸位入宫,便是就此事进行商议,该给太子定什么样的罪才合适,说白了,今日就是对太子的殿审议罪。”
皇太后听得此言,身子微微松弛了下来,至少他说的这两宗罪行,没有涉及与宜妃私通的事情。
倒是皇后和梁太傅怔了一下,这损害两国邦交的事情,怕是他摄政王的欲加之罪,至于对镇国公主不仁不孝,这更是胡说八道,镇国公主如今躺在床上,只剩下一口气了,太子的不孝顶多是没有前去探望,拿这两件事情来议罪,真是荒谬。
梁太傅问道:“请王爷说一下,这损害两国邦交的事情,到底是什么事?是梁国太子宋瑞阳找王爷告状吗?太子这两日都在宫中养伤,按理说不可能得罪梁国太子的。”
诸位宗亲和大臣也是面面相窥,对啊,听闻太子受伤了,这如何得罪了梁国太子?如果是梁国太子找王爷告状,就有些居心叵测了。
“王爷,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?太子殿下应该不会与梁国使者发生冲突的。”户部尚书道。
慕容桀伸手压了一下,“稍安勿躁,本王既然提出罪状,自然会说明白情况,今日,梁国太子宋瑞阳跟本王说,太子慕容桥绑架了梁国郡主王懿儿,且带到了皇寺里,本王已经命人前去带皇寺的僧人前来,片刻便可入宫,因证人没到,如今先说第二件。”
慕容桀的话音刚落,皇后便说话了,“王爷,这王懿儿怎么会是梁国的郡主?她分明是我大周百姓。”
慕容桀淡淡地睨了皇后一眼,“是与不是,回头自有梁国太子入宫作证,不过,听皇后的话,似乎是知道太子抓走了王懿儿一事的。”
众人看向皇后,皇后面容有些难堪,但是她直言不讳,“没错,此事本宫知道,且就此事本宫已经责罚过他了。”
“敢问皇后是如何责罚?如何处置的?”慕容桀问道。
皇后抬起下巴道:“本宫已经责罚他禁足三月,本宫这般轻罚,是有原因的,梁王已经教训过他,打得他遍体鳞伤,所以就没有再杖打,只罚了禁足三月。”
宝安王道:“皇后娘娘这般处置便有失偏颇,且不管这位王懿儿的身份是不是梁国的郡主,哪怕只是我大周一个民女,太子绑架民女便是刑事罪行,必须按照律法处置。”
第三百八十四章 庭审
皇后道:“宝安王言之有理,本宫在处理这件事情上,确实是有失偏颇。但是,本宫也并非是存心偏袒。了解过前因后果,得知是王懿儿先故意挑衅太子,太子才一怒之下抓走她。并无心伤害,只是想警告她一下,否则。也不会抓到皇寺去,皇寺可是有许多得道高僧在。太子只是见王懿儿着实嚣张,带她到皇寺聆听佛音,好收敛性子。虽有错,却没有大错,且之后梁王因此事痛打了他一顿,所以本宫认为。三个月禁足的处罚。也并非偏私。”
她先承认了自己偏颇,陈情之后又说自己没有偏私,虽颠倒前后。却反而给人谦恭的假象。
皇后的话。得到很多大臣的认同,确实,如果只是一个刁毒的民女,又对当今太子殿下出言挑衅在先,那太子惩处一下也并无不可。而且,正如皇后所言,这个民女不曾受伤,更不曾有什么损失,只是带到佛门清净地聆听佛音,三个月的禁足若真说有误,也是过重了。
所以,宝安王也道:“若真如皇后所言,那便不足以议罪。”
慕容桀冷笑了一声,“是的,若真如皇后所言,确实不足以议罪,但是,事实真的是这样吗?这王懿儿是梁国太子之女,梁国的郡主,她到公主府,是来提供血羚羊角的下落,如何出言挑衅太子?本王问过公主府的人,这所谓的挑衅是不存在的,起因是太子与梁王有私怨在前,得知梁王中意郡主,便生了报复之心,命人强行挟持了她到皇寺,关押在柴房,且下令着侍从冒犯郡主,这点,本王的王妃夏子安以及皇寺所有僧人皆可以作证。”
慕容桀此言,震惊了在场的人,便连皇太后都为之震怒,她素知慕容桀性情,是不会诬陷太子的,他言之凿凿地说出来,必定就是事实,且此事不仅仅只有夏子安作证,还有皇寺僧人作证。
皇后漫笑了一声,“本宫知道王爷一向不喜欢太子,昔日也曾威胁过本宫,要废黜太子,既然皇上给了你这个权力,你若想废太子,行动便是,何必撒这弥天大谎?还说王懿儿是梁国郡主,简直荒谬,至于僧人作证,王爷是有备而来的,怕僧人也屈服于王爷威风之下,替王爷圆这谎言罢了。”
“是弥天大谎还是事实,回头便知,”他下令道:“来啊,请太子出来。”
皇后阻止道:“王爷,太子有伤在身,怕是不宜出席,太子虽不才,却也受不得叔父对他的诬陷,若因此受到刺激伤势加重,王爷于心何忍?王爷是他的皇叔,相煎何太急啊?”
慕容桀道:“既然是议罪,他就必须在场,这也是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,如果皇后代替他放弃这个机会,本王无所谓。”
皇后暗咬银牙,道:“王爷咄咄逼人,是已经定了太子的罪吗?一天没定罪,他还是清白的,王爷当着这么多宗亲大臣的面,对他如此苛刻,本宫怀疑,王爷就算真的审问此事,也会有失公允。”
慕容桀沉下脸,“皇后,这是廷议,后宫本就不得干涉,若皇后有意见,可事后再向本王提出。”
说罢,他下令道:“传本王命令,请太子上来,若太子无法行走,便抬上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