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思勰坐在西厢,一封封查看近期受到的信件。
这些小娘子,年龄不大,心眼倒是一个赛一个多。这些信件花样繁多,但内质只有一个——变着法向她打探消息。
容思勰摇摇头,将这些书信放入木盒收好。
容思勰正在拆信,突然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声,绿幕扑到门上,急急忙忙地说道:“郡主,你快出去看看,大事……”
容思勰心中一紧,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。
“慢慢说,到底怎么了?”
绿幕深吸一口气,将话一股脑倒了出来,“郡主,宫中发下好多赏赐,王爷回来了!”
容思勰的心落回实处,她白了绿幕一眼,疾步往外走去。“吓我一跳,快带我去!”
随着宸王的归来,长安的风向一下子转了个。赏赐从宫门出发,一路浩浩荡荡地抬入宸王府,都不用打听,长安的达官贵族们就已经知晓,宸王非但平安回来,还将差事办的格外漂亮。
宸王的那对龙凤胎更加了不得,得了圣人亲赐、“天下最好”的玉如意。虽然“最好”这一说存疑,但谁让这是皇帝亲口说的呢,没人敢细究这对玉到底是不是“天下最好”。
一夕之间形势剧变,不久之前还暗暗期待宸王府跌下云端的人都失望地叹了口气,看这样子,宸王非但没有失去圣心,反而更上一层。人比人,真是气死人。
而容思勰、容颢真兄妹的风头也一时无二,就连公主,都不一定能得到这样大的体面。
容思勰还不知外界对她的议论,她现在一扫前几日的颓靡,兴冲冲地去找宸王。
宸王一回府就去了外书房,想来启吾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交接。明明知道宸王很快就会到内院来看她,但容思勰还是要亲自跑一趟。
她有四个月没见到宸王了,不知道父亲在淮南有没有受苦,这几个月有没有清减。
然而在路上,容思勰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容思青没想到这样巧,正好撞上容思勰。
她暗道一声“冤家路窄”,就要从容思勰身边绕过。
“站住。”
容思勰看向容思青身边的侍从,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:“我前几日是怎么说的?谁给你们的胆子,让她出来了?”
跟在容思青身后的冬枝为难地说:“回郡主,今日王爷回府,这么大的事,总不能拦着四娘子啊!四娘子也是王爷的女儿,王爷从淮南回来,四娘子来看望父亲,此乃天经地义!”
“你也知道我是郡主。”容思勰脸上虽然带着笑,但眼神却格外凶险,“今日你们能无视我的命令,擅自放容思青出来,保不准以后也会如此。若其他人也有学有样,我在府中的威信何存?银珠,将四娘子身后的奴婢都押起来,贬为粗使丫头。绿幕,你送四娘子回去。”
容思青出奇地愤怒了:“你凭什么动我的人?我来看父亲,你敢拦我?”
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容思勰冷冷地瞥了这些下人一眼,“怎么,没听到我的话吗?”
银珠最先行动,三五下就将冬枝制住,其他人见势不对,纷纷跪下求饶。
绿幕走到容思青身边,半胁迫地扶住容思青:“四娘,奴婢送您回去。”
容思青自然不服,使劲挣扎。她眼角瞅到宸王出来了,连忙向着宸王的方向大喊:“父亲!”
明明要找的人就在眼前,而容思青却被人制住,无法挣脱。冬枝心一横,拼尽全身的力气,向绿幕撞去。
冬枝冷不防使劲,银珠竟然被她带跑。两个人的重量撞到绿幕身上,绿幕腰间一痛,忍不住松了手。
容思青趁着绿幕松手的刹那,猛地挣脱,向宸王跑去。
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宸王面前,说:“父亲,你可算回来了,我早就想来找您,可是七娘她派人将我禁在院子里,不让我出来。”
“既然七娘已经下令,为何下人还敢放你出门?”宸王皱起眉,说道。
已经打好腹稿的容思青一噎,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从宸王这里得到这样的答案。
这时候,容思勰已经带人走近了,她微微偏首,满脸愧意的银珠立刻上前将容思青拉住。
容思青不可置信地喊道:“父亲,我也是你的女儿,你就放任容思勰她这样折辱我?”
“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女儿。”宸王的目光转向容思青,眼中暮霭沉沉,“你在外肆意妄为的时候,可有想过你是宸王府的女儿?”
“父亲,我没有!一定是容思勰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,你不要被她蒙蔽!”
“去年九月的事情,还用我提醒你吗?”
容思青突然哑了声,去年九月,她私自在府外散播刘五娘和容颢宗的流言,收到警告后就赶快停手了。她本以为宸王不知幕后指使人,可是这样看来,宸王早就知道了。
容思青一下子泄了气,由着银珠把她拉走。
宸王任由容思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带走,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容思勰则在心中默默推算,去年九月,莫非是全府禁严,宸王调启吾卫进府的时候?
容思勰反倒有些佩服容思青了,真是无知者无畏,容思青胆子还挺大,敢在宸王眼下耍花招。惹恼了宸王,只能自求多福了。
等容思青走远后,容思勰对宸王甜甜一笑,跑到父亲身边去撒娇。
跟在宸王身后的亲卫很自觉地走远了。
宸王低头对容思勰说道:“你的手下该换换了,这么多人,还能被对方挣脱。”
容思勰一听要坏,连忙求情:“她们都是小娘子,本来力气就不大,哪能防得住。我回去就管教她们!”
“这些侍女毕竟长于闺阁,平日里使使就罢了,遇到大场面,恐怕镇压不住。我拨两个人给你使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