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提着药箱跟着青檀进了后院,先给林氏诊脉,然后才给青檀施针敷药。
林氏误以为青檀对李虚白有意,对他越发爱屋及乌,为了让女儿和他单独相处,把墨香书香都支了出去,花厅让给两人。
李虚白安安静静的调配药汁,再把棉线放进去浸泡,花厅里静谧如夜,偶有麻雀从屋檐下飞过,扔下两声叽喳。
他习惯性的沉默寡言,背对着她,尽量少与她那双明艳慧黠的眼睛触碰。
青檀坐在他身后,眼珠滴溜溜的围着他转。「李大夫,这药汁是每日都要调配的么?」
「是。」
还真是惜字如金。
青檀冲着他后背撇撇嘴,突然咦了一声,「李大夫你今日身上的味道怎么变了?」
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,细想便觉得暧昧。李虚白不想作答,做完手里的事一转身,顿时脸色通红的僵在原地。
青檀跟一只小猫似的,不知何时从凳子上起来,不声不响的站在他身后,离他不过一尺距离。他想要往后退两步,奈何身后是一张桌子,已经抵住了他的后腰。
一向精灵的青檀,此刻忽然变得天真起来,毫无男女之防,花朵般艳丽的脸,还作势望他胸前靠了靠,「你今日用的什么香,比檀香更浓郁一些。」
李虚白飞快答道:「降真香。」他生怕说晚了,这颗脑袋要凑到他衣服上嗅闻。
青檀眼尖,见李虚白抬起的胳膊上,袖口露出一串黑色的木珠,便好奇的扯起他的袖口,「是这个吗?」
李虚白很无奈的回答:「是。」
青檀抬起波光潋滟的双眸,充满好奇的直视着他,「李大夫,我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,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,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你。」
「会。」李虚白飞快道:「那就不要问了。」
青檀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,反而被勾起了反骨,认真道:「可是不问我会寝食难安,见到李大夫就会胡思乱想。」
这是什么虎狼之词!李虚白脸色绯红,目顾左右,「请二娘子坐好,闭目,我要扎针了。」
闭目个鬼,青檀越发瞪着美目直勾勾望着他,「李大夫为何要用香脂?」
「我是南方人,受不得这北方的天气,我每日替人看病,需要盥手无数次,不用香脂,皮肤就会皴裂出血。」
这个回答听上去合情合理。但是李虚白语速飞快,彷佛说慢了她就会对他怎么样似的。这种态度让青檀有点不爽。
她追问道:「李大夫一直用檀香,今日为何突然要戴上降真香的木珠?」
李虚白:「就像换衣服一样,没什么原因。」
青檀不信,这么多天了都不换,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换?
她脑子一转问道:「这珠子能不能送给我?」
李虚白彷佛被这种直白给惊到了,露出无语失语的表情。
青檀嫣然一笑,「我不白要,我也送你一个礼物。」
什么意思?交换信物?李虚白尴尬的沉下脸,「请二娘子闭目。」
青檀终于上听话的闭上眼睛安静下来。
李虚白暗暗松口气,捏着银针坐下来。
她今日穿了一件掐腰的小袄,衬出纤细而窈窕的腰身。毛茸茸的狐狸领上,是一张灿若春花般的脸。
李虚白的目光从梅花刺青上微微旁移,落到她薄薄的眼皮上,英挺的剑眉不知不觉皱了起来。
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……巧到让人怀疑世上真有神仙。
青檀等他敷好棉线方才再次说话,一开口就给李虚白出难题,「这珠子味道太好闻了,李大夫若是不舍得送我,那我付钱买行不行?」
「不行。」
青檀咦了一声,「李大夫不是一掷千金的大方人么?今日为何这么小气啊。」
李虚白一想,这的确和自己平时做派不符,但是这珠子是真的不能送,他正要想个托词,却听身后青檀突然冒了一句:「李大夫是不是不喜欢我啊?」
李虚白正在收拾药箱,砰的一声盒子合上,差点没把手指给夹住。一个女郎,说话还能更直接些么?
好像操之过急了点,把人吓到了。青檀憋着笑道:「李大夫我送你出去。」
走到大门口,她抬头看了一眼茶楼包厢,很好,江进酒来找她了,看来有好消息。
送走李虚白,青檀疾步拐进茶楼,推门进了包厢,见到江进酒和张夼,不禁有点奇怪,这两人怎么脸色都不对,不像是来送好消息的样子。
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,「出了什么事?」
江进酒道:「今早,我派了阿松和卫通守在贾家门口,有人送去了仙人信。」
青檀兴奋道:「那说明有人取走了仙人状,你们跟到了取信的人吗?」
张夼很挫败的说:「没有。」
青檀吃惊道:「怎么会没有?」
张夼懊恼道:「我放出蛊虫,蛊虫竟然毫无反应。他不可能发现铁索被我动了手脚。招蜂引蝶无色无味无形,其实并不能称之为毒,中了也不会丧命,不疼不痒。」
青檀皱起眉,「莫非他并未用手触碰铁索,或者说戴了手套?」不知为何,明明知道李虚白没有内力,不可能是黑衣人,她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虚白,因为他格外爱惜他的手,保养的很仔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