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开!”司掌门一边稳住掌心的灵流,一边忧心眼前这场缠斗。
宁婉霜见苏云开一身白衣在地上滚得难堪,皱眉道:“你不要再拦我了!”
苏云开重新拿起断剑:“你收手,我就不拦你。”
天柱倏地传出震荡,强盛的灵流失去了半分光泽,苏云开赶紧望向中脉的位置,有灵光在飞溅,他顿时多了几分底气。
宁婉霜深知灵脉被毁将会祸及天柱,她必须尽快解决峰顶这帮人,再去护住灵脉,可苏云开就在她面前,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,几乎是不死不休。
宁婉霜陷入踌躇,她在混乱的是与非里徘徊,唯一确定的念头却是,她不能对恩公动手。
苏云开见她的模样,莫名在这种危急关头生出一丝侥幸,也是一种胜之不武、毫无君子风度的侥幸——他留下来是对的。
“白姑娘……”苏云开迎向她。
时隔数月,宁婉霜又听见了这个陈旧的称呼,难免心生波澜。
“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,这样做是不对的,”苏云开质问她,“又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呢?”
宁婉霜沉下眉眼:“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……”
“世间之事,无非是贪嗔痴恨爱恶欲,哪一个都想翻天覆地,可没有哪一个有权力去翻天覆地!”苏云开言辞笃定,宁婉霜却显得有些抗拒。
“不这样做,谁来把失去的还回来?”宁婉霜反问。
“既是失去的,又为何要执着于还回来?”苏云开试着靠近她,“以前我们不也常在说,世道有公允,故而得失相衡,你为何不能想想失去之后得到了什么?”
宁婉霜眉头深锁,两人僵持不下,而峰顶的灵阵将成,众人开始变换阵型。宁婉霜回过神,举起灵刃那刻,天地蓦然轰鸣,天柱之上瞬间撕出裂口!
轰鸣声过,乾坤震荡,众人被晃乱了步伐,宁婉霜在混乱中看见苏云开奔向她,慌忙竖起灵刃,竟直直刺入苏云开左肩,而他却拉着她向后一退!
灵流碎片从她身后砸下,顷刻燎出一片火。宁婉霜有片刻愣神,再看向苏云开,他捂住渗血的肩头,已是万般无奈:“这些……真的是你们想要的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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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天地间突如其来的变动,使得剑锋一偏,雁知秋被中脉爆出的灵力荡飞出去,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腥咸。南脉处,陈清风堪堪断去脉心,强震当即将他掀翻在对岸的石壁上,只听右手脆响,陈清风吃痛倒地。
“呃……”陈清风按住骨折的右手,艰难从地上爬起,仰头看天幕,竟全然撕裂了!
陈清风担心峰顶出事,咬牙用腰带缠住右手,急忙朝西脉赶去。可他方才断去南脉已然耗费了太多气力,左手持剑又不及右手灵敏,他无奈停下脚步,急喘中眼底涨出了酸涩。
神逐峰的南脉格外偏僻,附近的人声尚在远处,他努力平复内息,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撑住。
陈清风拿出那枚掌门扳指,攥在满是泥沙的掌心,须臾后,忍住一口气,拐向了另一侧的灵荡峰。
“清诚——!”
陈清风回到山门前奋力大呼,王清水已随钟恪下山援手,灵荡峰只余下清诚在留守。
“周清诚——!”
陈清风已然爬不动灵荡峰的台阶,可任他大呼小叫,门中也无人回应。
连平日最靠谱的四师弟也不知跑去哪儿了……
陈清风无奈作罢,正欲转身,只听身后一声:“陈师兄?”
陈清风赶紧回头应和:“霍宗师!清诚他人呢?”
霍潇湘从藏书阁闻声赶来,还留有几许茫然:“方才有碎片飘来附近,四师兄他怕林子烧起来,应是追出去了,出什么事了?”
陈清风叹道:“我本要赶去断开西脉,可方才受了伤,就怕误了事,便顺路回来想叫上清诚……”
霍潇湘仰望诡变的天,渐渐地,大阵之上浮出了无数漂浮的仙岛,是凡人从未见过的重天之景!
霍潇湘没法再坐以待毙,道:“陈师兄若不嫌弃,让我随你一同去吧。”
陈清风一怔:“霍宗师这是什么话,我怎么会嫌弃呢!不过……”
“哦,藏书阁我已经锁好了,”霍潇湘解释说,“只是碎片之患恐怕难防,也不知四师兄何时会回来……”
“不是,”陈清风摇头,他本意不在藏书阁,“是、是江家人此刻恐怕也在神逐峰那边……”
陈清风对霍潇湘的事知晓得晚,也因此记得很深。霍潇湘在灵荡峰这数月,除了灵荡峰众人和雁知秋,再没见过任何人,似是怕走漏了什么风声。陈清风猜他是一个藏起来的人。
霍潇湘闻言却很平静,微微一哂:“大难当头,哪里还须顾及这些小事,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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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脉断去那刻,江信身后的谷地裂开巨缝,他登时飞踏出去,赶在山石断裂前抽身而退。
“汪汪汪!”俏郎君惊得直呼。
“少盟主没事吧!”守卫扶住踉跄的江信,他受了强震,好不容易才站稳,回过身,眼前却陡然拉开了一道峭壁,从底下冒出了潮湿的腥气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江信持剑,满是惊骇,与众人持续向后退避。
守卫跑去牵走树边的马:“咱们还是快赶去东脉吧!如此也能尽早回到天鸿城,盟主不在,还有好多事来不及处置呢!”
“咱盟主也是遭罪,近日来一直在中原各处奔波,听说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,皇上连带罪的北墨一族都牵出来使唤了,我前些天就看到墨家好几个少爷在外面当差。这次可是老天爷动怒,谁也讨不上好处!”
江信抱起俏郎君翻身上马,在闲言中拽紧了缰绳,一路向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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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