愣了片刻,苏云开琢磨着自己应当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,可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!一旁被攥在手里的祥瑞更是目瞪口呆,拼命抬头张望云清净的神情,险些扭断了自己的脖子。
云清净两颊微红,又匆忙摆了摆手:“不过我不是来问他的,是来问你的。”
“我?”
云清净点点头:“我知道开叔叔你什么事都能想得通透,可人总是会难过的吧?所以你也别对自己太……”
云清净很少做这样的事、说这样的话,冷不丁卡在半途,竟死活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,声音弱了下去,苏云开明白他的心思,顿时觉得欣慰不已。
“能教出你这孩子的,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。”苏云开同他打趣一句,便笑着远去了。
云清净莫名松了口气,低头一瞧,祥瑞似乎还陷在苏云开方才的话里,僵成了一块木雕。
眼下毫无睡意,云清净也不想回大通铺憋闷着,便带上祥瑞在外闲逛。这小东西终于回过神来,在手里挣扎两下,云清净将它抛向半空,祥瑞扑扇翅膀,久违地感受到了飞翔的快乐。
它来回盘旋,最后落在云清净肩上,忍不住问:“主上,你何时跟风公子成了的?”
云清净差点一个踉跄:“……”
祥瑞见他仓皇的模样,越发惊恐:“我到底错过了什么!你们该不会已经……”
“问这么多干什么!”云清净心虚地将它薅开,祥瑞瞬间像被雷劈了,将自己拧成错乱的麻花,在地上撒泼打滚:“呜呜呜呜呜主上你变了!有了风公子就不搭理人家了!”
云清净一咬牙:“滚回来!”
祥瑞不敢造次,翻身绕回云清净耳畔,又实在放不下,好奇地问了一句,云清净听得莫名躁热,眼神胡乱向下瞟:“他、他很好……哎呀,都是男人,莫非还要扭扭捏捏欲迎还拒的么!”
祥瑞登时一脸羡慕嫉妒,左右气不过,一头往前栽:“不行!人家要去找苏掌门!”
“你敢!”云清净赶紧伸手去拽这没头脑的,岂料这色鸟一转眼就撞在了谁的身上,本是头晕眼花,借着那人手里的灯笼细细一瞧,顷刻迷了眼。
“嘿嘿嘿,霍小哥,你有喜欢的人么?没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……”
“一边儿去!”云清净抬脚踹走了它,“姓霍的你别理它!”
霍潇湘:“???”
霍潇湘一头雾水,但见云清净这么晚了还在外游晃,脸色憔悴,正欲关切几句,云清净却先行开口:“你怎么大半夜还在外面?出什么事了?”
“哦,那倒没有,只是听见外面有声响就出来看看,没想到是你。”霍潇湘答道。
云清净不知要怎么解释:“我……”
“要不要——”霍潇湘替他接过了话,“去外面喝一杯?”
“啊?”云清净有些懵,他知道霍潇湘一贯和风醒是形影不离的酒友,倒没见他邀过旁人。
想罢,也随口应了。
.
“师兄弟们的事,我都听说了——”
两人坐在山门外的台阶上,就着一盏微弱的灯笼火,幽幽地对酌。霍潇湘从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人,一字一句都说得小心翼翼,云清净尝着酒壶里的辛辣,竟觉得索然无味。
“换作寻常人家,恐怕早就穷途末路了,苏掌门之心怀,着实令人钦佩……”
云清净有些颓靡,忽然问:“欸,姓霍的,你有没有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很没用?”
“这还用问么?”霍潇湘扯起嘴角笑道,“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,都忘了?”
云清净也跟着无力地笑了:“若是少盟主没有出事,你还会选这条路么?”
霍潇湘端起酒壶,在手里摇摇晃晃,倚在冷风中放空了思绪:“不是江信,也可能是武宗堂任何一个兄弟。我后来也仔细想过,发现这命数里最大的变故不是江信,而是我自己。”
云清净沉默不言。
“我记得以前同你说过,人若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,颇为可悲,不过眼下看来,命运已然掌握在手中,却依旧无力左右,这才是最可悲的,如此,还不如不掌握。”
云清净复又忆起苏云开方才说的那些话,渐渐豁然不少,仰头一饮而尽,霍潇湘转头看他:“其实我很好奇,魔引石那种东西,为何会出现在黛湖?”
云清净咽下最后一口,忽而顿住,此刻他才意识到,今日尽顾着断肠去了,居然没有好好静下来捋清思绪。他放下酒壶,迷迷糊糊道:“疯子说过这东西应当埋在魔界的血肉冢里,大概在二十年前就不翼而飞了,如今出现在黛湖,那就是……”
“被人放在这里的?”霍潇湘接着说。
云清净当即恍然:“魔引石的噬力如此强悍,藏在此处定然会费些气力……难怪这段时日不归山会出现屠戮妖兽的事,而且死后不见尸首,看来都是为了镇住魔引石而被投喂了!”
“这么说,是有人前段时日将魔引石带到此处了?”霍潇湘不解地问。
云清净不甚确定:“可魔引石已经失踪了二十年,怎会突然被带到此处,还离仙门如此之近?”
话音未落,心底倏地闪过另一个念头:“或者——二十年前就已经藏在此处了,只是前段时日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……”
耳畔似乎“轰隆”一声,让他清楚地记起了那日不归山发生的一场地动。
霍潇湘见他神情越发惶然,紧接着问:“那……有谁二十年前来过灵荡峰么?”
云清净瞬间怔住,眼前隐隐约约映出了一道清冷肃杀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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