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霍潇湘捏住喉咙,纸人似的毫无反击之力,很快,他看见了霍潇湘眼里密布的血丝。
武宗堂虽说挂着武宗霍氏的名头,却算不得江湖中规规矩矩的门派,邻近闹市,更像一个练武场。
武宗家族本是枝繁叶茂,经受岁月荡涤之后,武学保留得最纯粹的只剩霍氏一族。霍潇湘是家中独子,从小离家,漂泊无定,当初为了盘下这座宅子,到处给贵族子弟当陪练,算是在泥沼里滚过几圈,偶然认识江少盟主过后,两人相见恨晚,辗转就成了拥有十年高情厚谊的生死之交。
既是生死之交,就不是可以随意让人贬得一文不值的。
霍潇湘顾不得手里这杂碎是不是武宗堂的二堂主,也不考虑护着他那张本就破破烂烂的颜面。
“你若再敢对江信出言不逊,就马上给我滚出武宗堂去!”
霍刀喉头一哽,将气话全都噎了回去,不求饶也不顶嘴,一脸视死如归,眼珠子都快贴到霍潇湘脸上——这位霍老大的脾性,他太清楚了。
霍刀的霍与武宗霍氏没有任何干系,当初他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到武宗堂,碰巧有一身称得上斤两的拳脚功夫,外加这个“狐假虎威”的姓氏,没过多久便混上了二堂主的位置。
然而他与霍潇湘虽然顶着同样的姓氏,各方面却是云泥之别。
霍潇湘身为武宗后人,身手傲视群雄,在聚英会上一战成名,连续拿下三届魁首,偏偏样貌也生得英俊,为人重情重义,不仅同时被街口卖花的小女孩、城北叶国公家的千金惦记着,甚至还在早年当陪练时招来了几个有断袖之癖的富家子弟的青睐,连武林盟主的儿子都被他小子给攀上了。
霍刀十分纳闷,这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怎能挖得这么宽、这么深?
江信感受到周围炽热的目光,连忙劝道:“霍兄,这么多人看着呢……”
“看便看了!”霍潇湘向外一撒手,霍刀倒地摔了个四脚朝天,王八似的翻不了身,观望许久的贺星璇这才上前来打圆场:“大家都是武宗堂的兄弟,可别为小事伤了和气啊!”
小事,确实是件小事啊……
江信暗自兴叹。
“霍潇湘!”霍刀再度叫嚣起来,“你等着,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!”
贺星璇对周围弟子使了个眼色,几名弟子便主动跑上前来,学着八抬大轿的姿势将二堂主抬回了屋,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就此打住。
霍潇湘仍是面带愠色,江信与他相交多年,深知他的脾性,于是主动开解道:“霍兄你就别生气了,我、我不在意的。”
霍潇湘淡然瞥了他一眼,半个字也不信,江信瞬间被识破,不得已将一旁的贺星璇搅合进来,没话找话道:“对了,星璇,我听霍兄说,这段时日你的武功大有进步,何不去聚英会试试?”
贺星璇躬下身子:“少盟主谬赞了,我的命是霍大哥救的,名字是少盟主赠的,若要星璇在擂台上对二位恩公出手,是万万做不到的。”
“切磋而已,不过是点到即……”
“星璇,”霍潇湘忽然叫道,“你先下去忙吧,我现在要出门一趟,其余的事麻烦你了。”
“嗯。”贺星璇若有所悟地抬起头来,与霍潇湘短暂地对视一眼。
江信不再赘言,望见星璇离去的背影,擅自联想起什么,自顾自地笑了起来:“霍兄,我怎么觉得星璇长得越来越像你了?”
霍潇湘一边拉着江信往外走,一边嗔怪道:“他是我兄弟,又不是我儿子,哪有什么像不像的?”
“噗……”江信强忍笑意,“霍兄你别不信!一年前他被你救回武宗堂的时候,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,也不会什么武功,可你看现在,他整个人精神多了!”
霍潇湘念及方才贺星璇在霍刀面前耍的小聪明,笑着摇摇头:“确实,那小子学坏了。”
两人轻车熟路地拐入一家酒肆坐下,店主忙着拨弄算盘,眼皮也不抬,一听脚步声便招呼小二呈上一壶酒和一壶茶,霍潇湘将茶壶推至江信眼前,自己拎起酒壶豪饮几口:“说吧,今天怎地如此高兴?”
江信守着茶壶迟迟未动,眼巴巴望着霍潇湘手里的酒,喉结上下一滑:“霍兄,我想喝几口。”
“不行。”霍潇湘断然回绝,“要是你爹知道你跑出来和我一起喝酒,不得一路杀到武宗堂来教训人?再说了,我不跟酒量太差的人一起喝酒。”
江信:“……”
“行行行,”江信无奈认命,闷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“其实我今天来找你,是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,还有一个既是好消息又是坏消息的消息,霍兄你想先听哪一个?”
霍潇湘:“???”
这都是跟谁学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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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中偷闲给第二卷开个简短的头……两天零散凑成一章,下章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