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海应声而动,又鼓起勇气将手里的骨哨送给了倾柔,倏地转身跃上围墙。
云清净怕他太过忧虑,趁势说:“放心,恶人自有恶人磨,你们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!”
“多谢!”宇文海翻身而下,临去的一刻不忘再回头多看一眼,目光里莫名多了种不知归期是何期的哀戚,墨倾柔坐在原处,对他摇晃着手里的骨哨。
宇文海心中慰藉,随后平稳落地,阿元殷切地凑上前来:“怎么样?盟主答应送咱们入宫了吗?”
“不入宫了,”宇文海拍拍手上的灰,头也不回地穿进暗巷,“我们回家!”
阿元一阵惶然,急忙追了上去:“怎么就回去了?少主你冒着这么大风险来到这里,岂能空手而归!”
宇文海顿住脚步,伸手搭着阿元的肩:“天鸿城倒是人杰地灵,我们这一路受到的帮助也足够了……走吧,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,你就不想回家看看?”
阿元被宇文海揽着往前走去,如此人高马大的北原壮汉竟有些眼角湿润:“当然想回家……想回以前的家……少主,咱们还能回去吗?”
宇文海感同身受,心底藏着的念想一藏便是整整十年,他忽然觉得怀里的纸书沉甸甸的,贴在胸膛似有什么力挽狂澜的能量涌现出来。
“能,一定能回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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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海年带着江信、陈清风等人前来,发觉庭院里热闹非凡,好奇道:“你们怎么不在屋里待着?难不成是敝舍粗陋,住不习惯?”
“江叔叔别误会,我和云兄……在赏月呢!”墨倾柔干笑几声,将骨哨藏在身后。
云清净抬头瞟了一眼,倒是有一轮明月挂在空中,不过将圆未圆,像一块发胀的宽油条,毫无美感。
“赏月?哦,赏月好!够风雅!”江海年还是喜欢“江叔叔”这个称呼,当即转头看向江信,“你方才跑哪儿去了?怎么不去陪人家赏月?”
江信又被突兀地揪了出来,尴尬地挠了挠头:“我……我是个俗人。”
江海年不悦地哼了一声,墨倾柔见状主动转移话题道:“这么晚了,江叔叔找我可有什么要紧事?”
江海年踏入庭院,身后的陈清风也跟上前来,云清净随口问道:“信交出去了?”
“嗯,盟主已经知晓不归山的事,咱们也该起程回去向掌门复命了。”陈清风如释重负地答了一句,云清净却没有搭理他后半句话。
“两位放心,苏掌门信中所说的不归山地动,我定会派人去查个明白,”江海年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,“实不相瞒,最近各地传来的消息都大同小异,皆是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异变,连沉寂许久的妖族也重新在人界现身了,确实不能不防。”
涯月屏住一刻呼吸,显得有些不自在,墨倾柔好奇地靠了过来:“异变?”
“说是异变罢了,没查清楚之前皆是妄言。”江海年大手一挥,随意地搪塞过去。
倾柔没有追问,双手在背后把弄着宇文海留下来的骨哨,忽然抬起头来:“江叔叔,我想去一趟北原!”
涯月率先反驳道:“小姐你说什么呢!老爷可没准让你踏出中原!”
倾柔固执地一扭头,没把涯月的话听进去,对江海年解释道:“军师阁一案找到了新的线索,或许也用不着出关,就在锁春关附近即可!”
江信终于逮住谈话的间隙插了一句:“倾柔妹妹,你别怪我多嘴,只是锁春关近段时日并非什么太平之地,你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!”
“我不是人吗?”云清净立刻接了一句,“我陪她去!”
陈清风诧异地看着他:“你想干什么!咱们可是要回不归山了!”
云清净昂着头,瞥了一眼这位正义凛然的二师弟:“你要回就自己回去啊,苏云开又不是聋子,回去复命犯不着这么多人,多我一个不多,少我一个不少。”
“你!”陈清风念及旁人在场,不好乱发脾气,于是忍下一回合,“你是大师兄,我们……我们需要你!”
云清净觉得格外好笑:“陈清风,你敢摸着你的良心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吗?”
陈清风原本对云清净替他上台比擂的事还存了几分感激,觉得恢复记忆的小师弟虽然性格偏激火爆,人却格外仗义,倒也心甘情愿叫他一声“师兄”,可他自己这个大师兄终究是“名亡实存”的,现在逾矩的事情越来越多,他怕难以掌控,只好抹黑了脸:“不行,灵荡峰弟子须得整整齐齐,一个也不能少!”
云清净紧盯着他,片刻没接话,庭院众人风声鹤唳,墨倾柔壮着胆子打圆场道:“云兄,我不要紧的,你就跟陈少侠他们回去吧,我身边还有涯月呢!”
涯月欲哭无泪:“我可没答应陪您去……”
云清净伸手示意她不用勉强,将佩剑取下来横在手中:“陈清风我问你,假如现在有一帮妖魔在北原作祟,你是愿意北上降魔还是继续不闻不问地回你的不归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