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谢穗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入了后山佛堂。那是谢钧的软禁之地,她进去之后,不可能再出来了。
但甘棠夫人知道,她是在用这种决绝的方式,接过庞遇的担子,去保护那位天下新主。
那朵属于谢穗安的绚烂的花,还没绽放就被埋在了佛堂那扇朱门外。
这也让那些试图从谢穗安身上得到一些端倪的人,又断了线。
*
徐昼看着跪在佛像前的少女,初见时她身上那些斑斓的色彩都褪去了,只剩下一种眩目的白,像是来自遥远天际的日光。
“殿下,以后就由我来保护您,直至您顺利登基,直至我死去。”对着佛像,她一字一句,如同立誓一般坚定道。
徐昼觉得惋惜:“谢六姑娘,何必冲动。”
“殿下,我并非冲动行事,”谢穗安苍白地笑了起来,“上回从佛堂出来后,我的失态险些暴露了殿下的藏身场所,我意识到我的性子并不适合在复杂环境里做一个谍者。我索性便隐到黑暗里,做保护殿下的一把刀。”
“你也可以远离这一切,过着寻常女子的生活,谢家会庇佑你一生。”
“可如今还有何人护殿下?”
徐昼晃神了许久,他仰头见神佛,可神佛不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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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衣再醒来时,恍惚觉得又回到了起点。
那片白雪覆盖的虎跪山,是她最开始逃亡的地方,而此刻她一睁开眼,还是荒芜的山路。
她双手反剪着捆在身后,整个人被横放在马背上,头朝下,只能看见马蹄和脚下的路。
这是一匹野马,毛色粗糙,蹄上没有马蹄铁。马驮着她不知道要去往何处。她试着动了动,没办法翻身。
但她能感觉到,身后有人挡着风,马背上还有一个人。
是他吗?他没杀她?
马蹄不久便在一处荒废的猎屋前停下。
谢却山下了马,走到她身前。她的视野是颠倒的,只能看到他袖袍上的血迹和迟缓的动作。
这昭示着船中的那场搏斗是真实存在的,她伤了他。在撕破脸之后,他们之间理应没了余地。但他没有当即杀了她,带她来这里做什么?
她挺着脖子艰难地仰起头,充满警惕和敌意地看向他。都彼此亮过了刀子,此刻也不必伪装了,装可怜装傻求饶什么都不管用,他们就是赤裸裸的敌人。
只是在面对他时,她最恐惧的是永远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,就像是在凝视那没有波澜的深渊一样。
他一言不发,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,不由分说地拖进猎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