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絮吹完头发躺在床上,傅遇安还没出来。她噤声去听浴室的动静,浴室的门恰在此时被人打开了。
桑絮立即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。
很快,室内明亮的灯光灭了,投过眼皮,桑絮察觉到一片漆黑。
身边的床铺微倾,带着潮湿水汽的身体裹挟一阵温热与清香缓缓靠近了桑絮,带给她最熟悉安心的怀抱。
“那一天,姨原本是约了见朋友。但在她出门之前,我把傅亦山留给我的钱全都给了她……我想讨好她,想继续在那个家生活下去,却只能想到这么愚蠢的方式。可是她不肯收,还处处为我考虑,最后只同意出门时去帮我办张银行卡,替我把那笔钱保管到我上大学的时候。”
傅遇安话说得很慢,像是一边在回忆,一边在总结。
料峭春夜,房间里与窗外一样安静寂寥,沉默的风和躲藏的星一起聆听着说话人的黯然哀痛,共同见证着听话人的感同身受。
这是完全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悲伤记忆,也只有他们彼此才有资格提及,才有资格互相安慰。
桑絮被思绪拉入了回忆漩涡,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场苍白绝望又热闹不凡的丧事现场,沉重可怕的哀乐在她耳边回响。
但很快,她又被傅遇安拉扯回现实。
他抱着她的手正越来越紧,紧得都勒疼了她。
“那张小票,是银行卡的办理凭据,在她遭遇车祸前,应该一直拿在手里。在停尸房外,警察把现场的东西交给了我,我私自扣下了银行卡,还有一式两份的凭据条,一直到现在。”
说完,傅遇安突然陷入长久沉默,桑絮没有追问,只静静被他拥在怀里。
过了许久,他又突然开口。
“对不起,是我没有告诉你。”
倏尔有清凉水珠滑掉在桑絮肩头,冰得她心里莫地一紧。
“对不起,是我……”
傅遇安还在轻喃,最后中断的言语又已包含了太多。
桑絮再不想其他,她侧过身伸手抱住他。
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哄,一手又从后摸上他的后脑勺,不忘训他:“为什么不吹头发,湿答答的,水都落我身上了。”
她刻意岔开了话,好心给他找了台阶。
但傅遇安不肯下,固执地沉默,用力地抱紧她,多紧都不够。
桑絮也陪着安静下来,但轻拍他后背的手始终没有停下。
渐渐,他落在她耳边的呼吸愈发沉重,开始变得不规律,变得短促,变得桑絮不舍得听。
是他在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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