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丁家局势不明,丁学训的孤女丁怡疯了,丁学训是肉眼可见地颓老,那么本就是外人的桑絮此时在哪里,在做什么,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。
周长柏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。
真的在为桑絮着急上火的,只有桑儒死的当日就飞来南安的傅遇安。可惜这场连丁学训、周长柏也只来观礼一眼的葬礼,溪地傅家的遇安少爷注定没理由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对余暗而言,也是这样。他只能藏在棺灵室外,隐在角落之间,日夜看护缄默于棺前的桑絮。
她只给他留了一面背影,瘦弱,怠倦,顽强。
她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,也不曾留下只言片语,傅遇安听不见她的声音,见不着她的眼泪,整颗心却在无声无息中让人凿得干净。
那是从最根处开始的工程,然后顺利地沿着四散开来的血管脉络,把他的心脏逐一敲碎打烂。
傅遇安派人几乎找遍南安的大街小巷,甚至还亲自回了一趟景春,都没寻见桑絮的身影。
最后还是手下的人打电话来,说在南安城郊一间破败的基督教堂,寻见了桑絮。
傅遇安连夜从景春驱车赶回南安。
在第一缕晨光破云而出时,傅遇安赶到了教堂门外。他疾步踏过长梯,推开高大的白漆木门一侧,明媚的光线顺着窄窄的门缝透了进来,恰巧照亮坐在教堂后排的桑絮的身影。
她的侧脸被室外的光打出一层光影泯灭的圆晕,瘦弱的身半陷在光中,脑后的黑发泛出红棕的影,身上的白衣被浣得更加纯净。
她的手掌向上摊开着,无知觉地接满了一手心的光。
她几乎被光围绕,透明得像是要随光影流逝。
傅遇安轻声走近,伸手要碰她时,看见了她承光的手下正压着一本《圣经》。
她低头看着掀开的那一页,良久,眼都不眨。
傅遇安将视线挪去书页上,看清了那一行行的字。
“你们要进窄门。因为引到灭亡,那门是宽的,路是大的,进去的人也多;引到永生,那门是窄的,路是小的,找着的人也少。”
傅遇安绕过长凳,走到桑絮身边,坐下。
他握住她的手,捏了捏。
桑絮没有回握,只是转向他,凝视他。
她的眼里不见惊讶,反倒稳得像是一直就在等他。
“你来了。”
她在笑,傅遇安一瞬红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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