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她还是和余暗一起回了家。
他在发现她时,只是镇静地从那个男孩身上起来,一步一步走向她。他没有一句解释,也没见惊慌和心虚,只是敛起了身上狞恶的气站到她面前。
雨水冲刷干净他拳头上的血污。
桑絮偏开模糊的视线,什么也没问。她不想知道余暗为什么打架,也无心关注还躺在地上的男孩,只在终于能抬脚时,转身疾步往家去。
一路上她刻意与余暗拉开距离,发抖的手始终紧握着那把蓝黑格子伞,完全忘了要还给他。
余暗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,已经湿透的人并不在乎继续淋雨。
张婉君在晚饭时仍未见余暗到来,叫桑絮去隔壁喊人却被女儿破天荒地拒绝。她没在意,亲自去叫了刚洗完澡的余暗吃饭。直等一顿饭结束,四人离席,她才察觉出两个孩子间诡异的氛围。
最开始只当是因为什么小事生了些无伤大雅的摩擦,却没想这种沉默别扭蔓延到了深秋时节仍未结束。
张婉君不免担心。
“絮果。”张婉君曲腿坐在沙发上,手里捏着已经织出一条袖子的毛线针看向刚放学的桑絮。
“妈妈。”桑絮把雨伞撑开晾在门檐,换下鞋子走去沙发坐下,书包顺手搁在腿边。
“雨还没停呢。”张婉君把沙发扶手上搭的干毛巾递给她,示意她擦一擦肩后微湿的发梢,“今天周五,你一个人回来的?”
桑絮擦头发的手微钝,“我放学的时候,余暗班里老师还在拖堂,我就先回来了。”
他们进了同一所中学,桑絮根据小升初的成绩进了尖子班,原说好与她同伴的余暗却去了拔高班。这俩都是七中最好的班级,教室仅一墙之隔。
最好的,她和余暗一人一个,又公平又能避免碰面,这种分配让桑絮心安理得地松了口气。
“还和余暗闹矛盾呢?”张婉君问她。
桑絮摇头,“没有啊,我们挺好的,只是开学了,他又选择周中住校,所以见得少。”
“不知道怎么好好的非要住校,也不知道他在学校吃得好不好。”张婉君想到这就担忧,“今晚炖了羊骨汤,正好给他补一补。”
见桑絮没应声,张婉君就知道女儿还别扭着,于是转了话头,“絮果,最近在学校交新朋友了吗?”
“嗯,班里换座位了,这次同桌叫寂听,她人很好,她妈妈还是爸爸厂里的技术顾问。”
张婉君乍一听这个名字也觉得耳熟,但怎么也想不起来,思绪很容易就走进死胡同,再一着急后脑就跟着疼起来。
她习惯性的抬手揉,桑絮赶紧站起身,“妈妈,头又疼了吗?今天没吃药?”
“最近换的新药,很闹胃,本想着晚饭后再吃。”
桑絮看张婉君已经疼得蹙起眉,赶紧去置物柜的药盒里找出药,“新换的药是这个白色药瓶吗?”
张婉君点头,接过她递来两粒的药片干吞下去。
桑絮给她倒了杯水,她只润润唇就放到茶几上,“药吃久了就习惯了,不用水也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