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墨把手递给他,借力一蹬,被他抱在胸前,她其实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对多的,但是想到他能驭蛇,毒蛇杀人也是片刻功夫,如此,思墨心里更忧了,那岂不是只要有蛇,她就永远跑不了……
永远在他们之间的这个怪圈里做着无谓的挣扎。
她懒散地偎进陆惟生怀里,陆惟生放缓了速度,空出只手抱住她。
若是逃跑无望,就要和他绑在一起过一辈子……其实他对她,真的很好。或许,她应该放过自己,就算成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又如何呢?他对她的爱与关怀,不正是她从前无比渴望的吗?
放过自己,接受他,他们说不定也可以……
思墨努力说服自己放弃挣扎,可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历历在目,即使重活一世也模糊不了分毫!
那些骇人的疼痛与恐惧如跗骨之蛆,如何能轻易忘怀?她本以为自己是个健忘的人,可那些被硬生生剥离的指甲,那双被敲得粉碎的腿,那把尖刀刺入咽喉的绝望,每每稍微触及便令她毛骨悚然!
是他!是他杀了她!纵使他此刻对她多么温柔也抹杀不了这些罪孽!她逃离他是天经地义!谁想会和杀人魔一起!
思墨心头愤恨,身体也下意识有些僵直,陆惟生敏锐地察觉到了,正觉得奇怪,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影,他勒住马,正打算掉头,却被思墨猛地抓住了手,听她道:“前面好像是一大家子。”
陆惟生认真细看,果然是有些老弱妇孺,衣着不俗,身边还有些壮实的男人,想是富贵人家集体转移,还带了护卫。
思墨还拉着他的手,“看样子不像是坏人,我们与他们结伴同行怎么样?我们两个人,我总觉得怕怕的。”
陆惟生摇头,“不,他们这么多人,速度必然要慢些,还不如我们两人轻装来得快。”
“可是不安全啊,万一又像刚刚一样碰到流寇怎么办?”思墨担忧道。
“我可以处理,没有不安全。”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“相信我。”
思墨斜眼睇他,抿嘴轻笑,“我一直相信你。”
二人耽搁的时刻,那边的护卫已经发现了他们,并朝他们走来,一个衣着端庄的老者随后起身,对他们遥遥喊了道:“二位若是去青阳县,可愿与我等同行呢?”
陆惟生扬声道:“多谢老丈相邀,我们急着赶路,先行一步了。”
老者见他拒绝,也不多劝,回身坐下了。
陆惟生带着思墨继续前行,直至天黑,到了个小村庄里,村人已经逃离了,整个村子空荡荡的,有些阴森。
陆惟生找了间干净点的,去井里打了些水,思墨就着冷水梳洗了一番,见陆惟生熟练地生火烤肉,问道:“你怎么这么熟练?”
陆惟生手上动作不停,回道:“不知道,从前也没做过,但做起来倒是不手生。”
思墨奇怪地看他一眼,“你可真神奇。”
陆惟生似想到了什么,他手一顿,抬头看她,见思墨以手为梳在那里理头发,便就着火光饶有兴趣地观察她。
“看什么看?”她偏过脸去。
“思墨,你有没有,有时候会突然想起些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就像有些画面或者场景会突然出现在你脑海,好像你从前经历过一样。”陆惟生把肉翻了一面。
思墨蹙眉思忖,他说的是第六感?“没有,你是看到了什么画面?或场景?”
“嗯。”陆惟生看着火焰贪婪地舔着串在棍子上的肉块。
思墨转脸看他,等着下文。
“我看到我和你在一个山上。”他的目光从火焰移到她脸上,“在一堆火前,你用木棒在地上写字。”顿了顿他又道:“你教我识字,教我烤肉。”
思墨笑道,“怕不是你做的梦?”
见她笑,陆惟生也笑起来,火焰落进他的眼睛,让那双眼睛亮亮的,他点头附和她,“大概是吧。”
他一边低头捯饬烤肉,一边回想近日来横空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些场景,嘴角不禁带了弧度。
思墨,你与我,从来都不是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