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逐月从勤政殿回来,一抬眼看见她的母亲端坐在殿内。玉贵妃现在是太皇贵妃,地位尊崇,暂时还在在宫中。
太皇贵妃的脸色很沉,正在慢慢喝一杯茶。
她在这里,云逐月想躲也躲不过,总归都是要面对,于是在太皇贵妃的注视中上前,“母妃。”
太皇贵妃将茶杯搁在茶几上,不轻不重,但那声音犹如在云逐月心头一磕。
“帝君找你去做什么?”太皇贵妃问。
云逐月低着头,沉默片刻后跪了下来。
这毕竟是自己生的女儿,她这么做太皇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,当时眼前就要黑过去。但越是这种近乎笃定的时候,越容易带一丝期待。
太皇贵妃一手压在胸口前,压抑着冲动问:“你告诉为娘,帝君让你去和亲,你没有答应帝君对不对?”
云逐月没说话,只是深深叩拜下去。
看到她这个样子,太皇贵妃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,当即红了眼眶,抓住手边的茶盏,狠狠朝云逐月的方向投掷了下去。
“你……你!”太皇贵妃捂着胸口,默默垂泪。
那茶盏扔出来用了不小的力气,落在地上的位置却离云逐月很远,一看就知太皇贵妃故意扔到这里。即便是生气,她也舍不得伤到云逐月。
云逐月从未见过自己母亲哭,还是默默垂泪的这种,当下心如刀割,只是咬牙不让眼泪流下来。
太皇贵妃哭着道:“早知道你在云帝身边会变成如此,我一定将你拘在我身边!不让你有什么君臣家国的想法,只让你为自己而活!”
云逐月将酸涩压了下去,沉声道:“母妃,我这样才是我。你曾经说过我是你的骄傲,我若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,那我还是你的骄傲吗?”
“那你也是我的骄傲。”太皇贵妃早已泣不成声。
云逐月知道她母亲在嘴硬,但她无法安慰,只能直起身后以大礼再次叩拜下去。
三叩三拜。
太皇贵妃知道云逐月是在感念她的养育之恩。
“母妃,我保证。”云逐月道。
“我会努力活下来,活下来回来看你。母妃……”云逐月抬头看到垂泪的母亲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她的脏腑似乎都被来回撕扯,这种痛苦让她透不过气来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云逐月原本想着坚强,可这样的太皇贵妃,她在心中建立的防线骤然坍塌了。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除了道歉,云逐月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。
太皇贵妃捂着胸口,心痛不已,别开视线不去看云逐月。
她喃喃道:“你居然还跪着,你居然还跪着?”
更大的悲伤淹没了云逐月,“母妃还没答应……”
太皇贵妃捂着胸口的五指收拢,心痛不已,哽咽道:“起来吧,你起来吧。我拦不住你,拦不住你……”
云逐月明白这是答应了。
她站起来,三步并两步扑入太皇贵妃的怀中,抱住太皇贵妃的腰。
“母妃,我从未失言过。”
刚才无声却声嘶力竭的哭泣几乎耗干太皇贵妃全身的力气,她只是摸着云逐月的鬓发,轻声呢喃。
“相信你,母妃相信你,你从未让母妃失望过。”她又重复了一遍,“母妃相信你。”
和亲的消息不胫而走。
阮南依从章夫人处听说,一时还没能回过神来,“和亲?云逐月去和亲?”
章夫人被她这称呼吓了一跳,慌忙以眼神警告侍从,让这些人不要瞎说。她这才对阮南依道:“公主殿下的名讳不能直称。”
阮南依勉强笑了一下,“是我失言。”
章夫人走后,阮南依让地一过来。
“和亲的队伍何时启程?我想去见她。”阮南依道。
即便阮南依想去见云逐月,也不能去京都,那简直是将自己往虎口送。地一一听就吓到了,慌忙道:“咱们不能去京都,可以在和亲队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地一欲言又止。
“讲。”阮南依道。
“听说新帝对这次和亲十分重视,白羽卫全程保护。”还未说完,他已经低下头来,这代表他否定了刚才说过的话——不能在必经之路上等着。
毕竟白羽卫谁不认识阮南依,就算她易容,可白羽卫中也不乏高手,万一被白羽卫发现,那绝对回不去了。
地一看阮南依,阮南依也看地一,两人眼中都有各自的坚持。
对视片刻后,地一若有所思,突然道:“途中不能相见,但可以去连鱼关!对!连鱼关!到时候白羽卫回来,公主安危交由边军保护!这样可以避开白羽卫,还能见到公主。”
阮南依认为可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