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正还是默然了,承认云帝的这种做法。
平日里阮南依出行,最多有人认识阮府的马车。
现在不一样,许多人都会投来目光。大多都没什么恶意,好奇居多。
云帝还朝阮正暗示,让阮南依多“哀愁”几日。那几日阮南依的确情绪不高,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。阮正便没有多提,只是让阮夫人注意些女儿的情绪。
其实阮南依情绪来的快,去的也快。
她知悉剧情,知道谢晟平了寿安王的事情,人是平安的。即便要出事,也是在谢晟不顾一切反了的时候。
可有时候即便知道,阮南依也难以排解这种焦虑,毕竟至少她这条线,和原著中已经不同了。那谢晟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,做出不一样的选择?这些都是阮南依不知道的。
思前想后,阮南依坐到了牛瑜的铺子中。
牛瑜有制作机关的手艺,严格来说也是玄龙卫编外人员。凭她父亲的名字,她也是可以随军出征的。但是牛瑜的身体实在太弱了,禁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,急行军对于她来说,无疑于要了她的命。
牛瑜只是留在京都,继续和一些工匠一起,研究她父亲留下来的玩意。
“我猜到你要来找我了。”牛瑜笑着说。
她这个铺子,也算是大隐隐于市。有一些不能让大众看见的秘密,可又明晃晃摆在所有人的眼前。也是后来阮南依才从苏玉虎口中,得知了牛瑜这个铺子周围其实有许多暗哨,苏玉虎还点了其中两处给阮南依看。
牛瑜请阮南依来后院屋里坐着,给她倒了一杯茶。
“算来算去,也只有我有‘军人家属’的体会。”牛瑜笑道。
当初苏玉虎敬佩牛瑜聪慧,有一些怂哒哒的感觉,也不是没有道理。比如现在,完全不用阮南依说明,牛瑜已经明了她的来意。
阮南依失笑,“想寻求一点安慰,来你这里了。”
牛瑜:“小时候刚记事,我在家中等父亲,也是这个感觉。”
牛瑜笑了笑,“无论邻居说了多少遍,我都觉得,怎么能安心呢?我随时可能失去父亲,成为别人口中没有父亲的孩子。”
“可是你知道,事情重复了无数次,是会麻木的。当无数次分离,无数次不安之后,我不得不学会坦然接受。即便我哭闹,用自己的病威胁他,他都不会因我而停下来。他真的是一个热爱机关的人,毕生都给了诸葛一脉留下的东西。”
阮南依:“你……也会哭闹?”
牛瑜袖子掩在唇前,轻轻咳了两声,阮南依给她顺气。
牛瑜道:“小嘛,不懂事。其实当时都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,这些都是听邻居转述给我的。最后我的记忆中,只有那种不愿离别的情绪留了下来。”
“安慰吧,我也没什么可给你。”牛瑜的笑有些失落,“我自己尚且无法排遣,又怎么安慰你呢?”
“所以……”牛瑜有些歉意地笑道,“让你失望了。”
一直阮南依看来,牛瑜都是聪慧通透的女子,所以在这件事上,阮南依希望能从牛瑜这得到答案。
可是她发现,在涉及感情的问题上,牛瑜心中也是有疤痕存在。别人的父亲都在,独独她没有,担心自己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。
而牛瑜没说,她出生就没见过母亲。
阮南依有些难过。
很多时候,都是自己在舔伤疤。
不过,现在有两个人了。
阮南依将手叠在牛瑜手上,安慰不言而喻。
牛瑜反手,也握住了阮南依的手,言说了自己的担忧,“苏寻可能也要离京了。”
阮南依:“!”
牛瑜附在阮南依耳边,小脸面无表情道:“我们吵架了。”
阮南依:“!!”
她知道牛瑜和苏寻有些这个意思,但是两人一直没挑明。
牛瑜:“边关不安定,传回来的情报说,雀国那边有调兵的迹象。”
她的声音非常小,几乎是气音,传达的信息量却是惊人的。
牛瑜不知阮南依心中所想,继续小声道:“你知道吗,苏寻给我求过婚,表达过愿意求取我为妻,却没说过心悦我这样的话。”牛瑜狠着心,也不知道对谁,“我说与他一起面对,可他总是想一个人。”
“有时候觉得,他这样很好笑。都表达出这么喜欢我了,他觉得我还可能离他而去,选择别的人吗?”牛瑜道。
几重含义一起砸下来,阮南依一时有些头昏脑胀。
其一,雀国和云国边境的冲突,阮南依从剧情中早已得知,只是没想到居然早在这时候已经有了苗头。
其二,听牛瑜的叙述,她对谢晟抱有了一丝期待,谢晟也不是不喜欢她,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。但她怎么觉得,谢晟在不说这个方面和苏寻有些像?
其三还是其四?阮南依有些分不清。
一个是剧情如滚滚车轮,阮南依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了。另外一个则是不太合时宜,阮南依在想,若是给谢晟挑明,谢晟会不会说一句“喜欢”呢?
牛瑜看到阮南依的脸色,问:“怎么了?”
阮南依错开视线,虚软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与苏少将军说?”
牛瑜:“我没脾气吗?”
“表白后一个响动都没有,他娶不上媳妇怪谁?”
阮南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,好有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