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臻臻站得四肢僵硬,脸上的假笑都快撑不住了。
这男人怎么这么能自我感动的呢?一边把穆臻比做石榴树白月光,一边又要拿她去换附属国的小老婆。他要是有种,直接撸起袖子去和秦焕干一架啊!那她还敬他是条汉子。
在这里演戏有什么意思?何况你要感动的对象,早已经被你亲手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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惠凤山,山风猎猎,绿云绕绕,梁帝秦玏集结十万大军,与齐国五万大军成掎角之势,共同压境大燕,只为逼迫燕帝把不该肖想的交出来,把属于他的领回去。
而处在暴风中心的那个女人,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大帐里,左手一碗鱼片粥,右手一碟核桃酥,吃得津津有味。
秦玏见她一双纤纤玉手又伸向了不远处的青碧葡萄,不禁惊叹道:“娘娘胃口真好,也不怕撑着小弟弟。”
赵娆笑着拿丝帕抹嘴:“孕妇都这样,太后娘娘怀陛下的时候,也和臣妾差不多的——不过,陛下怎么确定,一定是小弟弟呢?”
秦玏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,认真道:“朕也说不清,但朕就是能感觉到,娘娘肚子里是个可爱的小弟弟。”
赵娆被小男孩儿的一本正经逗乐了:“那臣妾就先谢谢陛下美言了。”
秦玏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高兴,想了想又问:“赵娘娘,元姑娘真的是你们大燕的皇后吗?”
赵娆一愣,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穆臻的化名,点点头:“是啊。但是她不喜欢燕帝,所以逃走了。”
秦玏由衷钦佩:“她可真厉害,不喜欢的东西,说不要就不要。朕就做不到,朕不喜欢吃玉米和番薯,可是母后逼着朕吃,朕就不敢违抗她,只能忍着恶心咽下去。”
他面露苦恼之色,赵娆咬着半颗葡萄笑得花枝乱颤:“陛下……不是像您这样类比的……”
秦焕进帐时,就看到一大一小聊得正欢乐,见他进来,赵娆立刻收敛了笑容,起身行礼。
面前的男人秀眉深目,姿容清隽,举手投足间比高禹少了一分贵气,多了一分潇洒。若不是已经委身燕帝,她设法拿下他,投靠大梁,对大齐也是极好的。
秦玏噔噔噔蹦下御座:“皇叔快来!朕给你留了一碟杏仁酥,你再不来,都要被赵娘娘吃光了。”
赵娆哭笑不得:“臣妾哪里敢碰太上皇的份例。”
说着又颇为羡慕道:“陛下和太上皇的感情真好,臣妾就没有这样亲密的长辈。”
“朕可是皇叔带大的!”秦玏满脸骄傲,拉着秦焕的手让他自己身旁坐下。
秦焕就着他的小手咬了一口酥饼,这才望向赵娆:“娘娘在军中住得可习惯?此地远离颂京,到底艰苦了些,望娘娘多多海涵。”
赵娆忙道不敢:“臣妾又不是来享福的,不过是为自己、为子民打算罢了。陛下和太上皇愿与我大齐勠力同心,臣妾自是感激不尽。”
秦焕说:“娘娘巾帼义胆,孤很佩服。这次多亏你出谋划策,请得齐军相助,否则孤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燕帝讨要臻臻。”
赵娆抿唇道:“太上皇过谦了。不过,既是盟友了,臣妾也不妨再送太上皇一句劝:据暗探查证,穆小姐当初死遁逃离,多半是因为燕帝准备大婚后纳妃进宫。所以太上皇若是想与她白头偕老,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有旁逸斜出的心思了。”
秦焕微微一笑,目光坚定:“多谢娘娘提醒,孤已立誓此生非臻臻不娶,自当对妻子忠贞不渝,别无二心。”
赵娆含笑点头,心中暗叹但愿这位不会和高禹一样,二三其德,令佳人伤心。
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前方终于传来消息,明日辰时,燕帝高禹相邀于惠凤山簌月池。
这就是同意换人的意思了。秦焕面上不显,心中却已激荡万分,那人离开不过半月,却仿佛已经隔了千万年之远。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、是否曾被胁迫?有没有像他想念她一样,对他有过牵挂?
心绪起伏,辗转反侧,竟是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天一亮,秦焕便起身了。赵娆很利索地把自己收拾成落魄可怜的俘虏模样,跟着梁国大军去往簌月池。
小皇帝秦玏硬要跟着去看热闹,秦焕怕他出意外,虽然妥协,但要求他扮作小太监紧跟在身边。
簌月池在惠凤山山脚下,秦焕从南面过去,高禹自北面而来,双方兵士隔湖相望,两岸各有一座石桥连接湖心的亭台,确实适合换人。
秦焕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魂牵梦萦的茜色身影,他呼吸一窒,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将人拥进怀里。
楼重徐上前低声道:“已经检查过了,湖里没有问题。”
秦焕微微颔首,说起来这里是齐梁边境,燕军不熟悉地势,并不占优,所以高禹若是想偷袭抢人什么的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办法全身而退。
元臻臻也看见了他,还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挥手,表示自己很好。她难言激动喜悦之情,完全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,看得高禹很困惑很受伤:“他究竟有什么好?我们十多年的感情,还比不上你与他的三个月吗?”
十多年的感情?那那位怀孕的公主又算什么?如果穆臻现在说爱你,你就会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,放弃赵娆、放弃大齐吗?
元臻臻翻了个白眼,撇撇嘴根本懒得理他。谁知高禹似乎被激怒了,突然一把扳过元臻臻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,大掌扣住她后脑勺,狠狠地吻了下去!
那双红唇一如既往的温软甜美,高禹心中仿佛有一根蒙尘的弦重新弹奏了起来,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、想重新拥抱她、占有她。深情舔吻着怀中少女的同时,他还不忘抬眼望向对岸的男人,眼里写满了示威和挑衅。
秦焕整个人砰然散发出凛冽的寒意,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,杀气四溢。楼重徐轻按着他肩膀:“忍忍。”
那厢,元臻臻猝不及防被占便宜,也是惊呆了。简直难以置信,堂堂帝王居然会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!回过神来的她怒不可遏地推开面前的男人,然后用尽全身力气、反手一巴掌狠狠甩上他的脸!
“啪!”一记响亮的耳光传到对岸,小太监秦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。
高禹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,完全懵了,除了他,周围所有人也都吓傻了。趁他们还处于震惊中,元臻臻拔腿就跑,脚下生风,迅速奔上了石桥!
对岸的秦焕也愣住了,还是楼重徐一推赵娆,她立刻快步走过去。两个姑娘在湖心亭相遇,元臻臻朝她感激一笑,赵娆也勾了勾唇角。
方才的场景她看得一清二楚,心中冷笑不已:那个男人也就耍流氓这点出息了,大燕的天下,还是交给她的儿子吧!
袖袂交错的一瞬间,忽然有一样东西被塞进自己手里,赵娆面色不变,暗暗将东西藏进袖中,然后红着眼睛走向对岸的男人。
元臻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秦焕怀里,一边拼命擦嘴一边大口呼吸着他身上久违的醇厚气息:“阿焕!”
“臻臻……”男人叹息着紧紧拥住日思夜想的人儿,身体都忍不住颤栗起来。
未免夜长梦多,他没有多问,就先带着元臻臻离开了。
返程的马车上,秦玏硬要和他们俩挤在一辆马车里,刚才那一幕让他大开眼界了。他从小生长在内廷,身边围绕的无论是女性长辈还是宫婢嬷嬷,都温柔似水,甚至逆来顺受。
从没有谁像元臻臻这样叛逆果敢,敢掌掴一国之君。秦玏看着不觉得违和,反而十分有趣。
小皇帝崇拜地朝她眨着星星眼:“婶婶,你那一巴掌也太厉害、太解恨了!那个徒……登徒子敢这么欺负你,等我长大了一定帮你报仇!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
婶婶?元臻臻脸上微烫,笑着教育他:“陛下以后莫要学他。对待自己喜欢的姑娘,要尊重、珍视,才能赢得对方的好感。记得,切不可强求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,秦焕一直与她十指相扣,仿佛一松开她就会再从他眼前消失似的。秦玏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,最终在他皇叔逼视之下,后知后觉地回自己马车上去了,把小小的空间还给两个人。
秦焕终于能无所顾忌地把这失而复得的珍宝狠狠压在胸前,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,再也没有人能觊觎。
元臻臻感受到他汹涌的不安和恐慌,心疼地抚摸他的脸:“阿焕,你身体还没痊愈呢,又害你为我操心了。是我不对,不该出去逛街的,你别生气了……”
回答她的,是秦焕幽暗如渊的眼神,和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。
他的吻如三月春风,又如夏时疾雨,仿佛徒步沙漠的旅人,终于望见了拯救生命的绿洲。长久的干涸带来无尽的索求,两人交颈缠绵,沉溺在这一刻的幸福甜蜜里,惟愿时光凝固永恒。
秦焕胸膛起伏了许久,才艰难地松开少女,哑声道:“臻臻……”
“嗯?”
他凝视着她,眸中流光溢彩:“你不想做皇后,那做太后行吗?”
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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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娆就是我上本书《有种》里燕皇的妈。紫微帝君的番外里有说,他的母亲是“赵贵妃”。就此一提x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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