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曈走后,元臻臻在石凳上坐了很久。
夜凉如水,四野阒静,星子们在深窈的夜空中闪闪烁烁,窃窃私语。一颗流星从天际骤然滑过,拉出一条灿烂的长尾。元臻臻呆呆地仰望着,忽然就开始想家了。
她是家中独女,父亲是大气物理研究所首席科学家,母亲是身价数亿的上市集团老总,男俊女靓,天雷地火,据说当年认识十分钟就开房,第二天就领证,两个月后怀着元臻臻举行了婚礼。
然后就开始了二十年如一日的撒狗粮生活。母亲在外雷厉风行,在家里总是娇滴滴的跟没长腿似的,到哪儿都要丈夫公主抱,而父亲则把妻子当女儿宠爱,吃穿住行无不为她考虑精细,元臻臻倒像是捡来的拖油瓶。
父母身体力行,让元臻臻知道了什么是真爱,同时也苛刻了她的择偶眼光。她问父亲怎样选择伴侣?那个风姿卓绝的男人思忖片刻,说:“那应当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,都不会离你而去的人。”
而母亲却嗤之以鼻:“还找对象呢?你先长得比我好看再说吧!要不是憋了几百年才下这么一个蛋,老娘早把你扔了重新生了。”
元臻臻牙槽磨得嘎嘎响,母亲的确昳丽窈窕,四十多岁了,和女儿站在一块儿就跟姐妹俩似的,每次赴宴都有各种男人过来敬酒聊天,让父亲烦不胜烦。
而她只继承了十之七八,见过她们母女的人都会面露可惜,让元臻臻深刻怀疑,自己是不是被父母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,还是把脸夹歪了的那种。
这样嫌弃亲女儿嫌弃到没边儿的妈妈,却在和绑匪沟通的电话中哭得死去活来。
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母亲身边,抱抱她呢?
正出神着,肩头忽然覆上一只宽厚的手掌:“不睡觉在这里做甚?”
元臻臻吓了一跳,他出来多久了,看见少曈了吗?!
惊慌的表情落在苏焕眼底,他在她身边坐下:“刚才来的白衣男人是谁?他屏蔽了声音,我什么都没听到。”
元臻臻暗松了一口气:“是我哥哥少曈。”
苏焕微愣:“原来你还有个哥哥。你哥真厉害,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师父设的防御结界。他来找你有事吗?”
元臻臻心道他还没我尾巴多呢,那我岂不是更厉害。
“嗯,他想劝我回家。”
还坐在这儿,那就是没答应了,苏焕沉默了一瞬:“为什么不回去?”
元臻臻像看傻子一样瞪他:“不是说了吗,我喜欢你啊!喜欢你,当然要和你在一起啦!”
现在说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,元臻臻都佩服自己。
苏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,对于“喜欢”,他依然朦朦胧胧,云里雾里。按照臻臻的意思,“喜欢”就是不想离开对方的意思吗?
元臻臻抱住他肌肉坚实的手臂,下巴搁在他肩膀上,娇嗔:“阿焕,你喜欢我吗?”
富二代圈子里多是纨绔,鲜有真情,她撩遍美男,心底却始终坚守着一份小小的希冀,希望自己如父母那般幸运,找到那个能执手白头的人。
无怨无悔地把心都给她的苏焕,会是那个人吗?
少女眸光盈盈,落满了星光和期待。
苏焕微怔:喜欢她吗?离得开她吗?
掌心抚上胸口,那里扑通扑通,跳跃的节奏与往常无异,可他却觉得胸臆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。他嘴唇翕合,想说什么,却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像是被一个木塞堵住了心口,逼仄得连呼吸都困难。苏焕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烦躁,为自己大脑中的一片空白,为自己的给不出答案。
***
半年后,苏焕再次迎来雷劫,一举冲入了心动期。同时,九弦琴在他修为滋养下,也重新焕发生机,斑驳陆离的木质表面变得光亮如新,丝弦雪白晶莹,在阳光下透出漂亮的冰蓝色。
随着清亮音符的跃出,庭院里落英缤纷,树枝沙响,连元臻臻都能感受到乐曲中蕴含的力量。
自苏焕第一次用灵力催动成功后,九弦琴就认他为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