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觉睡得李彬头疼身子也疼,浑身难以言喻的难受,晕晕乎乎半梦半醒间听到帐篷内外有收拾东西和马与骆驼的脚步声。
什么声音?李彬脑子还没清醒,以为是拔都早起弄饭喂马。这些天拔都也不叫他起床,他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,所以也没多想,便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。
等等!不对!
李彬脑子里一根弦突然绷紧起来,昨夜睡在自己左手边的是哈娜右边的是拔都,按理说右手边应当空了才是,可现在左手边才是空着的,右手边却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拔都的身体。
这是怎么回事?
意识到事情不对劲,李彬睁开眼睛想爬起来看看情况,却在衣袍之下被拔都一把按住了手,“别动,装睡。”
拔都显然早已清醒,低声提醒他。李彬虽不明白情况,可他相信拔都断然不会骗他,于是乖乖躺好闭上眼睛,假装还在睡觉。可是内心里已是乱成一团。
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,李彬闭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。
“纳米儿,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?”
接着又是个年轻的男声,“没了,包里有几枚金币,剩下的都是些破烂,有副弓看着挺值钱的,要不还有那两匹马也不错。”
“啧,真穷,本以为是个大买卖……哈娜,你去看看那两个人怎么样了。”
“是……”哈娜的声音传了进来。
李彬忙放缓了呼吸,假装还在沉睡。
“沙德,他们还睡着。”
“好,你去弄死那两个人,我们装好东西一起跑回去。”
听到现在若还不明白当下状况,李彬便是个白痴中的白痴了。
荒无人烟的大漠哪来的牧民家的女儿……李彬为自己的愚蠢和单纯感到羞愧。昨夜拔都坚决不留这人想必肯定是猜到了甚么,可自己凭着一腔无脑的善良将两人都拖进了马贼的陷阱……
自己死了就一死百了,反正他也没想过活着回中原去。只可惜了拔都,他堂堂一位黄金家族的王子,他还有许多抱负没有实现,却要跟着自己一起将性命葬送在这茫茫大漠之中。
外头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,哈娜沉默良久痛苦地说道,“不……沙德,我做不到……他们那么善良收留了我,枪去东西也就算了,我怎么能反过来杀死他们呢……”
“臭娘们儿!”叫沙德的男人狠狠地咒骂道,“臭biao子是被那两个人迷上了?省省吧,你若不杀他们,他们一定会来报复我们的。”
“不会的……沙德,我向你保证,他们是善良的人,绝对不会报复你们的。”
李彬听着差点笑出了声,善良?怕不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吧……
“磨磨唧唧的**!还是他妈的我亲手来吧!”
说着话,李彬便觉得有一人钻进了帐篷,他全身绷得紧紧的等待利刃**喉咙或者胸膛,然后自己便可以去和亲爹亲娘见面……
“噗——”
滚烫的血星崩了李彬一脸,可他却没感受到任何痛楚。
李彬疑惑地睁开眼睛,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男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中,瞪着大大的眼睛,满面惊恐。
“啊……”李彬吓得刚要惊叫出声,一旁的拔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,“快走!”
拔都披了个袍子,将李彬往肩上一扛。帐外哈娜还在苦苦哀求,“沙德,你在做什么?你听我说千万别……啊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一把银色匕首便**了她的小腹,剧痛之下哈娜一低头,对上了拔都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。
“死吧,贱女人。”拔都将刀一抽,细长的刀口喷出一股鲜红血液和半截肠子,哈娜连叫喊都发不出来,倒在了地上。
不远处,一个山羊胡男人正往骆驼上装干粮,他听着声音不对劲,便回头张望,“哈娜,沙德你们那怎么样了?”
“呵,你猜怎么样了?”一声嗤笑。
纳米儿还没看清东西,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,接着脖子一疼,便没了呼吸。
拔都看着那被扭断了脖子的山羊胡男人,狠狠地在他还温热的尸体上踹了几脚,“就你们,还想劫我的道?”说罢吐了口吐沫,回头去看被他放在地上的李彬。
李彬早就吓得腿软,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,满脸的血沫子也忘记去擦,恍惚地问道,“还……还有人吗……”
“没了,他们只来了三个。”拔都走过去用手掌抹干净他的小脸,接着柔声安慰道,“不怕,都有我呢。”
李彬睡觉时脱光了衣服,现在只穿了条裤衩坐在那发抖,拔都怕他穿少,于是解下斗篷给李彬裹好,又将他打横抱起放在骆驼背上,自己牵了匹马来,“快走吧,趁他们的人还没发现。”
李彬面色苍白无声地点点头,驾着骆驼跟随拔都向远方逃去。
拔都骑马在前,李彬骑着骆驼跟在他身后。往日里李彬总嫌四周太过空旷寂静忍不住与拔都扯闲白,现下不知是吓得还是光顾着逃命竟然一言不发。拔都几次都以为李彬是不是跟丢了,频频回头确认李彬的身影。
两人快马疾行了一天,太阳快落山时,拔都才勒马停住,“吁——今天就在这休息吧。”
“嗯!”李彬点点头,跟着下了骆驼,他两腿骑得酸麻几乎站不住,刚跳下来,腿一软就跪在沙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