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藏不无佩服地连连点头道,“能为求学至此……在下果然还差的远啊……”
大乘都满面苦笑,“我也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。”
李彬反倒来了兴趣,连连追问道,“那这么一说,吐蕃的人也都是这样满面赤红吗?”
“高原的男女老少,便似蒙古人的部落一般,以放牧为生。只不过他们所放牧的牛羊皆身披厚重被毛,气候寒冷,比起草原来应当是更加恶劣苦寒。”
“我曾听说过,吐蕃的军队打仗很厉害。”
“也许,反倒是这般糟糕的环境,造就了他们强健的体魄吧。”
“有道理!”李彬拧着眉毛托着下巴应和着点头。
三人聊得热火朝天,连都瓦何时进了屋等在身后也不知道。
“咳……”都瓦等了半天不见有人理自己,心中便有些怨气,尤其是一看见李彬更是没来由地闹心,只得没好气地轻咳一声提醒。
三人一愣,纷纷回头去看。李彬一见来人是都瓦,也觉脑仁生疼,他有意与都瓦搞好关系,可不知为什么这人处处都防着自己,恨不得拒自己千里之外。
“都……都瓦你来啦!”李彬带着一脸歉意的笑,起身迎了上去。“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注意到……”
“拿着!”都瓦不等他说完,将头一撇不再看他,将手里捧着的装满果子的果盘递了出去,“殿下给你们的。”
“诶诶,谢谢殿下……”李彬忙接了过来,又一想都瓦本不该接手这等跑腿活计的,还特意为了他们跑一趟,又忙接上一句,“谢谢你送过来!”
都瓦本来抬腿就要走,一听李彬的话便转过身去,只见面前的金发蓝颜的青年,带着一脸天真笑意,天空穹顶似的蓝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。
都瓦只觉得这人笑得越发刺眼,转过身去抬腿就走。
“我走了。”
“……”
大乘都与安藏看着热闹,见这人没来由地发脾气,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。李彬紧绷得只觉得脚掌在抓地,长叹一口气讪讪地回去,将果盘放在书案上,不好意思地朝那两人笑了笑,“吃吧,殿下送来的。”
大乘都与安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纷纷摇头,“这是殿下赏你的,我们哪敢吃。”
“……”
李彬哪有脸自己吃独食,尴尬地坐下来低着头再不言语。
好一会儿,大乘都才率先打破了尴尬道,“方才那人是谁啊?怎么敢如此对你?”
李彬听他问话方才抬起了头,面色有些不自然,“他是殿下的亲卫统领,都瓦大人。”
安藏肥胖的脸上嘿嘿一笑,几乎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,“看他那模样倒不像个武人,书生还差不多。你是曾经得罪过他吗?”
这话一出,李彬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,他摇了摇头,“我哪知道啊,自打我来这的第一天起,他便冷眼待我……哎,无妨无妨……”说罢摆了摆手,“我也不甚在意……”
“啧,你的脸色可没那么安然自得。”
且不提李彬如何的憋屈迷惑,都瓦送完了东西边往外走,迎面正碰上拔都。
“送去了吗?”
“送完了。”都瓦毕恭毕敬行了个礼。
拔都似乎在脑内幻想起李彬贪嘴的模样,嘴角不住地往上扬,“他可还喜欢?”
都瓦先叫李彬气了一通,又好死不死碰上陶醉其中的拔都,心里愈发的憋闷,面沉似水,语气也少了往日的顺从,“不知道,送完我就出来了。”
拔都瞥了他一眼,“你在生气?”
“没有。”都瓦冷淡答道。
“你怪我派你去做下人才做的活计?”拔都一听他这话,语气立刻便低沉了十多度。
都瓦扑通一声跪倒在拔都的脚下,垂手道,“都瓦怎么敢怪王子……”
拔都生受他一跪也不叫他起身,冷冷道,“既然不是怪我?那便是怪李彬了?”
都瓦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,洁白牙齿狠狠咬着下唇,一言不发。
拔都见他不回答也不强求,自顾自说道,“收拾东西,过几**与李彬一起随我出趟门。”
都瓦一愣,抬起头疑惑地问道,“殿下您要做什么?”
“到时你便知道了。”
忙叨一天,日落月升时李彬才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去休息,身体疲乏仅仅是次要,李彬心烦意乱好似团了一团乱麻。
小王子们的课业需得他操心,不明不白受了人家的白眼更令他委屈难受。
秋日夜晚干燥且寒冷,刺骨的秋风打透了李彬穿着的单薄衣裳,他急急忙忙抱着肩膀,踱着冻得麻木的双脚往自己的院子走,却在图鲁的房门前与都瓦不期而遇。
李彬心中正忌惮着这人,眼见那不高的个子正站在那遥望明月,心虚地瞧了一眼,便立刻假装看不见要从他身边绕行。
“李彬?”
他轻声一叫,吓得李彬差点摔了个跟头。
“有……有事?”李彬扯着冻僵的嘴角,硬着头皮停下了脚步。
都瓦淡淡地瞧他一眼,“殿下说让你收拾好东西,过几天陪他出门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李彬点了点头。
他不知道都瓦是否还有别的要事,又不敢开口去问,傻傻地呆站在那不知所措。
“天气这么冷?你还不回去?”都瓦见李彬动也不动站在那里,冻得上下牙都在打架,忍不住问道。
“额,你……你没事了?”
“没事了,只这一件。”
“哦,那我走了。”说罢逃命似的快步绕过都瓦。
都瓦望着那人单薄又仓皇的背影,细长的双眸空洞而幽深,似是在找寻遥远的回忆,若有所思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