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厂锦衣卫的训练场。
柴凌泰坐在太师椅上审视台下训练的侍卫,旁边两名婢女一名捧着热茶和果子,一名蹲在地上给碳炉添炭火。
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了。
巡视森罗水师。森罗水师不假,万国立国之本就是海上军力的壮大,战船设计诡妙,一艘船便可平定一域,两艘船即可铲除十寨。
巡视是幌子,梁奕帝的目的是要柴凌泰找他爹梁祯。当然啦,不是为了孝敬他爹,也不是担心他爹安危,儿子都坐上了皇位,找他爹必然是杀掉。
唯有杀掉梁祯,顶着监国名义登基的梁奕,皇座才是真正的永无后患,天命所归。
杀老爸梁祯,儿子梁奕帝固然没有什么意见,但梁祯他兄弟有意见啊!
原著是,梁祯他哥晋王不依不饶,联合众臣参季德水一本,梁奕喜闻乐见,发财死爹领皇位,顺势降了季德水一级,让西厂和东厂平起平坐。
理应是翘起二郎腿等看好戏。为啥我要替东厂走这祭天剧本啊。
杀梁祯,晋王咬着我不放,不杀梁祯,梁奕帝膈应我。
柴凌泰望天长叹。
去就去吧。柴凌泰广发帖子,大档头乔柏铭是肯定跟着的,其余七位档头纷纷回复。
档头a:“督主,你是知道的,我放心不下训练场的新人,要不然我肯定愿意去。”
档头b:“咳咳...咳咳咳咳咳咳...督主,你是知道的,我得了风寒,咳咳咳....,舟车劳顿,怕拖累了您,咳咳咳咳咳....”
档头c:“督主,你是知道的.....”
第三位档头出现禀告时,柴凌泰不堪其扰,轻轻挥挥手。
得了得了。森罗地处偏远海域,盛产鱼类,一年没几天是下雨,全是万里无云,晴空万里。简单地说就是,穷,且晒,没淡水洗澡。在宫里被人服侍惯了,都不愿吃苦。
柴凌泰心道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此行是杀老皇帝才不愿意去。
乔柏铭恭敬行礼完禀告道:“督主,段飞羽求见。”
昨晚害我脚踝割伤,上午被你东厂老板戳脊梁骨,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?
段飞羽啊段飞羽,上次不是跟你说过,没事别进宫吗?!
当我说过的话是耳边风了。
这样下去还了得?!
不见,一万个不见。
柴凌泰道:“他有什么事,你替他转告吧。”
乔柏铭答道:“段飞羽请缨跟随前去森罗水师。”
柴凌泰转过头,手里的茶盏放下,手上若是两个橘子都该被他捏爆了,但转念一想,似乎他跟来不是个坏主意。
本来是东厂要走的祭天剧本,如果段飞羽告密,或许能让东厂知晓消息后,抢夺功劳杀了老皇帝,那我替你季老狗走一遭又如何。
这就是传说中,上天给你关上所有的门,给你开一道暗门。
柴凌泰心情又好起来,淡笑道:“传他进来。”
小太监撑着伞,领段飞羽进内堂。
段飞羽进门一甩衣摆跪地行礼道:“参见督主。”
一段时日不见,段飞羽左脸侧的深红伤疤结痂脱落后剩下浅浅的淡红,不认真看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,柴凌泰让掌医卫前去治过段飞羽,掌医卫传来消息,段飞羽伤势大致痊愈,剩下的淤伤多擦药酒慢慢会消散。
但为什么他右手手背依旧缠着绷带?
柴凌泰拄着拐杖站起来,绕着他走了一圈,细细观察一下,段飞羽依旧抱着拳跪在地上,没听到命令不敢抬头。
柴凌泰停在他面前道:“森罗路途遥远,水师是我国根本,巡查一事不容马虎,也不容许中途退缩,你可知?”
段飞羽道:“我愿为督主效犬马之劳。”
柴凌泰再道:“巡查水师需日夜颠倒,夜里巡查也是常有的,不光实地,还有材料人力工程账簿,需要一一核查,你能做到?”
段飞羽诚心道:“我年纪虽小,若有不识,请督主赐教。”
任劳任怨的小白莲,口头上装得还挺像话,不知做起来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听。
柴凌泰道:“赐教?你以为巡查森罗水师,是儿戏吗?!稍有疏漏,后果不堪设想,你若抱着这种态度,就不要来,此事不容你行差踏错。”
段飞羽头低得更低道:“是属下考虑不周,从未设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,对巡查水师毫无经验,若我犯下错误,任凭督主处置。”
柴凌泰举起拐杖,拐杖的末端木头雕刻蛇纹印花,挑起段飞羽下巴道:“代价是死,你也甘愿?”
段飞羽目光毫无闪躲,直视他道:“是的。”
片刻后,柴凌泰拿开拐杖,段飞羽松了一口气。
柴凌泰居高临下,斜睨道:“很好,三天后出发。”
呵呵呵呵呵。我怎么能让你死呢,我还指望你告密给东厂,把杀老皇帝的重任扔回去。然而审查账本查看船只修缮进度,机密资料也轮不到你接触,刷锅生火背包袱就是你了男主。
我看好你哦。
段飞羽跪拜行礼道:“谢督主。”
段飞羽在三天前接到飞鸽传书,东厂命他跟随柴凌泰巡视森罗水师,今天便去自愿报名。
屏关府在皇宫以外,西厂训练的预备侍卫居住于此。
唯独段飞羽是因为受伤修养于此,分配给他的单独房间,他没有入住,免得太过特殊,坚称没有什么大伤,把单间还给领班人,和训练的预备侍卫睡大通铺。
入夜后屏关府寂静无比。
段飞羽躺在长长的大通铺角落。
推门关门,来人还未踏出第二步,一把短刀抵住他脖子。
段飞羽手持短刀,扣住来人的手腕道:“别动。”睡在屏关府十多天,同房的侍卫的行走步伐,他都听在耳里,记在心里,要么大大咧咧声音极大,要么轻佻脚跟踮脚而走,每人行走的脚步规律都不似今日这来人沉稳,且内息细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