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赤蛮亦是如此,他瞧着拔都年轻以为他少年狂妄,却没想一出手便显出了功底来。
两人兵刃相抵,四目相对,谁都不愿甘拜下风。
如此过了几十个回合竟然打了个平手。拔都一边抵御着八赤蛮来势汹汹的攻击,一面冷静内心,强攻难以得胜,那便只好智取了!
两人马镫交错又是过了一回合,拔都变单手为双手执枪,枪尖直指八赤蛮的心脏,八赤蛮暗道不好,忙横戟去挡。
见他抬手,拔都嘴角一扬,露出个得意的微笑来。
上当了!八赤蛮心中一慌,想闪身躲过已是来不及,就在这分秒间,拔都将刺变扫,八赤蛮凭着自己的腰马功夫,一个铁板桥避过要害,可那枪势之凌厉,直接将他衣服划碎,肉皮也见了血。
“好功夫!我认输!”既分出胜负,也没必要胡搅蛮缠,八赤蛮扔下戟勒马停住,“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,我心服口服!”
“承让了。”拔都面上波澜不惊,手心背后已是被汗水浸湿,方才若不是八赤蛮轻敌大意,说不定被刺破胸膛的就是自己了。
“按照约定,我将你的人放回去,放心吧,我没有为难他们。”
“多谢八赤蛮首领。”拔都感激地颔首。
八赤蛮如约放人,拔都带领着近百名牧民回到斡尔达大帐处。牧民们感恩戴德,纷纷跪下向拔都磕头,拔都摆摆手,“无事了,以后切莫为了钱铤而走险,年关岁尾都不容易,随葛古尔将军回去吧。”
“多谢拔都王子!”
“多谢王子!”
“救命之恩恩同再造!!”
……
拔都心急得狠,这些事既处理完便也没有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,他在斡儿达那吃了口饭,便急匆匆准备回程。
斡儿达知道他定然有事,便为他添了条新棉衣又带了许多干粮和水。
“很快了,钦察人蹦跶不了几天,过两年就可出兵剿灭他们。”拔都临行前与斡尔达道别安慰道。
斡儿达笑笑,像小时候那样为弟弟理了理头发,“我当然知道,你让我练的兵,我每日都不曾懈怠。”
“辛苦你了,大哥……”
“你也不容易,我见你神色慌张不似平常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确实有些事,我必须马上回去。”
“可与李彬有关?”
拔都点点头,黝黑的脸庞微微发红。
斡尔达噗嗤一乐,“那我就不留你了,一个人在路上千万小心,听说近日又有狼群肆虐,”
“知道了,大哥你也保重。”拔都也像幼时那样与大哥贴了个脑门,翻身上马向东奔去。
回程时拔都自己上路,没了旁人拖累,他可以尽情地纵马狂奔,也不必每日宿营,常常是连跑几天实在是筋疲力尽才睡一觉嚼些干粮。
这一日,拔都已行进到群岛之海的岸边,连跑三天,虽说他撑得住,马却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。拔都只好捡了点枯枝碎叶给马填肚子,自己搭了个小帐篷准备睡觉,就在此时风中却传来一阵微弱嚎叫声。
拔都当即清醒,顺着风声仔细倾听良久,确认了是狼嚎声。他没带弓箭,手里只有杆长枪,和一把小匕首,若与狼群相遇只能贴身肉搏。若是孤狼还好解决,但若遇到成群结队的狼群,自己可能就遇上麻烦了。
马累得口吐白沫,跑是跑不动,拔都四下寻找,看到个巨石耸立的背风处,他清理了帐篷和篝火,撕下块衣袖将马嘴包好,牵着马躲到里头。
狼的嚎叫声可以清楚地告知人类他的方向和远近。可现下狼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,拔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,他握住手中长枪一刻也不敢懈怠。
然而那嚎叫却变得十分古怪,其中像是惨杂了除了狼以外的动物嘶吼。
这是怎么一回事?拔都想了许多种可能,最好的便是两只野兽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才好。
他等候良久,那声音渐行渐远,直至完全消失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。
次日不等天明,拔都骑马上路,他策马跑了两三个时辰,突觉肚饿,于是下马歇息,嚼着干巴巴的肉干。
这段荒漠上怪石林立,常有些小动物在此处石窟石缝扎窝,拔都心想要不要寻些野味加餐,一路上尽是炒米肉干,吃得嘴里快尝不出味道了。
“嗷……”
嗯?什么声音?拔都寻着声音摸进个石缝里,石头中间还有许多积雪没化,一堆枯枝干草中趴着个毛茸茸棕色的小动物。
“猫?”拔都伸手进去拎着他的后颈肉将那小东西拎了出来,仔细一瞧,“嘿!竟然是只猞猁!”
小猞猁一身柔软蓬松棕色的毛皮,毛下还藏着点点黑色斑点,一双圆溜溜的金色眼睛好奇地顶着拔都看,似乎不怕人一样。耳朵尖上耸立着两团簇毛,短短的小尾巴摇来摇去,看着甚是可爱。
若是有小猞猁的话,附近必然有大猞猁在,拔都还没捉过猞猁,心中跃跃欲试。
那小猞猁鼻尖耸动,像是闻到了肉味,扑腾着短粗的四肢想去抓拔都腰间存放着肉干的袋子。
也不知他的牙齿结实不,拔都递了块小小肉干塞到他的嘴里给他磨牙,扒开他的两腿一看,发现对毛茸茸的蛋蛋。
“哟,还是个小伙子!”他用手指扒拉那对小铃铛把玩,气得小猞猁直龇牙。
拔都拎着他四下寻找附近大猞猁的踪迹,可往前走了不远,便看到了一只大猞猁已经干硬的尸体,被开膛破肚,内脏吃了个精光,只留了个空壳骨架,满地都是鲜血。
料想昨夜那动物嘶鸣大概就是这可怜的母猞猁了。
“哎……你也是可怜。”拔都摸摸猞猁毛茸茸的背,小猞猁仿佛感知到了母亲的离去,悲伤得呜呜叫。
拔都倒也没有饿到非吃野味不可,何况这只小猞猁又可怜又可爱,回去哄人开心应该是足够了,便当是自己离去这么久的赔罪之物。他把小猞猁包好系在自己胸前,一人一猞猁继续向东走去。
这边拔都飞似的赶路不提,李彬自打过年后也不知是因为喝下去的药汤终于起了作用,还是心中郁结疏解,眼见着病情好转,白天能吃下去饭了,夜里也能睡个两三个时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