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明忠领命退下后,一直没有出声的蔡隽站了出来,“盗墓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陵,并盗走东西,单凭一己之力,臣私以为,这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,其中……怕是有人暗中协助。臣以为,与其把心神都放在还不知是谁的盗墓者身上,不如先查查守陵卫中可有同谋者。”
“丞相这话可是在暗指守陵卫‘监守自盗’?”蔡隽话一落,站在后排的光禄寺卿就站了出来,语气是一贯的讨人嫌的正义凛然,“守陵卫乃□□皇帝亲自选的人,此后由他们亲自训练,让守陵卫代代相传。这么多年来,皇陵从没出过被盗之事,如今一被盗,丞相就立马怀疑起人来,这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。”
蔡隽回头瞧了他一眼,神色依旧是淡淡的,“那钱大人对此事,可有什么高见?”
光禄寺卿被他这么一反问,张了张嘴,却没有说话。
蔡隽轻哼了一声,“钱大人总不会是以为先帝陵墓被盗,是因祭享之物?”
这句话对光禄寺卿来说,是毫不掩饰的讽刺,因为他就是掌管祭祀中膳馐安排的人。
光禄寺卿说不出什么高见,又不敢当着赵三思和其他朝臣的面和蔡隽其高腔,只能哑巴吃黄莲了,对着赵三思看过来的视线,讪讪道:“微官不敢这么想。”
赵三思一哂,她对朝中这些什么寺卿的官职,除了大理寺卿看得顺眼外,其余几人都不太喜欢,这些官员倚老卖老不说,正事没影,屁事就多,动不动就逮着老祖宗的规矩来煽风点火。
私心里,赵三思对蔡隽提出的建议还是十分赞同的,这不仅是她对蔡隽这个辅佐大臣的信任,更是她的一种直觉,做皇帝的直觉。不过,她并不想把蔡隽独自一人推到风尖浪口,因此并没有立即表态,而是又朝下面的朝臣开口道:“关于此次皇陵被盗之事,各位可还有些什么看法?”
朝臣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,无人搭腔,过了好一会,孙炎才左右看了看,怂怂地出了列,“臣脑子不好使,想不到什么高见,但觉得丞相说得挺对的。皇陵守卫森严,先帝陵寝更是隐秘,一般人确实很难盗,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,臣也猜测是不是守陵卫之中本身就有同伙。”
赵三思点了点,算是回应了他,“其他人都没有什么看法?”
过了小会,吏部尚书李晏之也站了出来,“守陵卫自□□选拔的精锐之师传承至今,理应是不该会出岔子,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,守陵卫定然难辞其咎。臣觉得丞相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。皇陵神圣不可侵犯,如今既然有人胆敢打主意,为了天家威严,此事也当严谨待之,宁可错杀,也不可放过。”
有人搭腔了,少不了一些喜欢附和的人跟着出声,而出声的人一多,其他即便有些不愿附和的人也要跟着表态。
人云亦云,用在朝堂上再适合不过。东风压西风,便是东风,西风压东风,便是西风。
赵三思看得多,偶尔也觉得这朝堂有些趣味,看朝臣打擂,偶尔吵得面红耳赤,也算得一个乐子。
在众人的附和下,赵三思这才看了蔡隽一眼,继而慢条斯理地开了口,“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丞相的分析在理,那这事就这般来安排。传令下去,让卫寻严查守陵卫,尤其是守卫先帝的那些人,先扣押起来。”
因着这件不痛快的事,后续上奏的琐事少了很多,赵三思也不着急,这些大臣能压后上禀的事,不是一些废话,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,不议也罢。
赵三思扯着袖子捂脸偷偷打了个呵欠,“只差几日就是除夕了,今年天气比去年冷,早朝从明日起就歇了。早朝虽歇,但国事不可荒废,如有大事要禀,可直接进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