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落日余晖散尽,太和楼的各式灯笼就点了起来,李忠贤带着宫人在太和楼的入口处登记,登记一家子,就让小太监带着男宾往右边去,小宫女带着女眷往左边去。
不多时,太和楼就乌泱泱地坐满了人,相熟的人远远拱手作揖打招呼,或是带着家中的小辈同人见礼,一时欢声笑语,十分热闹。
与此同时,承乾殿。
徐映敏如何都没想到,小皇帝盛情相邀的中秋晚宴竟然是一场“鸿门宴”,“皇上,臣接了这江南水利之事,已经不知道暗中挡了多少权贵的财路,今日还要臣在众目睽睽下哭穷,这司马昭之心呀,这些世家怕是想要臣当场驾鹤西去。”
“这么严重啊?”徐映敏的演技声情并茂,赵三思有些招架不住,又一想这个徐大人在江南水利之事上也算劳苦功高,她本意就是为表感谢,如今又把人当强使,赵三思倒真有些过意不去的。
然而,天下谁人都能对不起,自家皇后的话还是要从的,赵三思也就那么象征性的心虚一下,下一瞬就变了脸,“有朕在,爱卿怕什么,是不信朕么?”
徐映敏心跳骤然一停:娘喂,小皇帝这话太苏了。
半晌,徐映敏才低头费力道:“臣不敢。”
赵三思看了他一眼,又假惺惺地幽幽叹了一口气,“让你当着这些有钱人家说说这江南兴修水利之事又多缺钱,这也不算哭穷,而是事实。此工程浩大,具体要投进多少银子相信你也预估不到。朕自然要未雨绸缪。”
这话不难理解,徐映敏理解之后其实也是赞同的,若是这个出头人让他当,他举双手赞同。
“皇上这番打算真是深谋远虑。”马屁是拍的,但委婉的拒绝也是要有的,“只是,臣并不是什么出挑的人,即便如此说了,怕是也无人搭腔响应,依臣看,这事借丞相之口,怕是更好。”
至于好朋友,就是拿来出卖的。
“爱卿此言差矣。”赵三思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他,“江南水利之事由你负责,具体是如何,只有爱卿最清楚。让丞相当着朝臣提此事……”
赵三思顿了顿,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,“爱卿,听闻你与丞相是好朋友?”
徐映敏不解,“算是吧。”
“那爱卿此言就是陷丞相于不义了。丞相是先帝钦点的辅佐大臣,朕登基到现在,朝政之事多仰仗丞相,丞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看似固若金汤,实则危矣。”
徐映敏脸色沉了下来,他是个聪明人,游离在皇城权利漩涡外,看得也透彻。
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。
古往今来,有多少扶持帝王上位,却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名臣将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