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夕照状似面上一喜,“这么说,父亲也觉得我这主意好,愿意把那些聘礼拿出来么?”
昌平侯斟酌了片刻,才皱着眉道:“这事不急。”
顾飞扬看了昌平侯一眼,跟着开了口,“娘娘,如今您与皇上刚大婚,父亲要是这般上赶着卖好,怕是容易让朝臣非议,觉得父亲是别有居心,这聘礼左右跑不了,确实不急在这一时半会。”
顾夕照低头把玩着手腕间翠绿的翡翠镯子,“整个大昭都知,父亲与哥哥都是驻守边塞的大功之臣,哪有人会怀疑你们的忠心。再者,身正不怕影子歪,哥哥怎么会有这般担心?”
顾飞扬一时语噎,勉强笑道:“倒是我想得狭隘了。”
顾夕照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昌平侯,而后不甚在意道:“当然,这聘礼是皇上的意思,该如何处置自然还是要父亲和母亲拿主意的,我也不过是看到了这比庞大的账目,今日趁着一家人都在,便随口一提。”
不等昌平侯松口气,顾夕照再度补充道:“从去岁开始,皇上就打算大肆兴修江南的水利防洪灌溉工程,听说这工程耗资巨大,国库亦难以承担,徐巡抚正在走寻江南各地县,让各世家募捐,共同筹款建这项大工程。父亲若是能把这聘礼都捐出来给江南的水利工程,想必整个大昭都会感谢您的慷慨解囊。”
昌平侯端起茶盏,看似在细品,实则锐利的眼神一直在注意着顾夕照,慢腾腾地浅啜了一口后,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:“娘娘倒是把这聘礼的去向都做好安排了,怕是费了不少心。”
顾夕照捂着嘴笑了,“费心倒谈不上,不过是恰巧昨夜听皇上在耳边念叨了几句江南水利工程的时,便顺便这般想了。”
昌平侯也跟着笑了一下,“娘娘素来是个聪慧人。”
顾夕照挑了挑眉,不置可否,转而道:“时候不早了,皇上怕是要过来了,这事确实不急在一时,父亲回头仔细斟酌也不迟的。”
昌平侯点了点头,“钱财都乃身外之物,过些日子,百姓不再津津乐道娘娘与皇上的大婚之事之后,我再提这事也不急。”
顾夕照看了他一眼,“到时,皇上定会十分高兴的。”
昌平侯这会倒是神色自若起来了,“能为君分忧,是为人臣子的荣幸。”
“父亲总是让人放心信任的。”顾夕照笑着道,又看向一直没有出声却一直看着她的昌平侯夫人,“母亲,你也用些茶点。”
“娘娘有心了。”昌平侯夫人点头,端起茶喝了半口,又看向她,犹犹豫豫的,还是忍不住开了口:“娘娘这些日子可好?”
“好的,很好。”顾夕照知道她问的可好是何意,“皇上待女儿好,母亲莫要担心。”
当年她进宫之后,半年后才得了机会与家人一见。那时,昌平侯夫人也是微红着眼睛问了她这么一句话,那时她不知人事,也不懂这个“好”里面的未尽千言万语,还带着少女的桀骜,对昌平侯夫人这个母亲真心诚意的问候,冷漠又不耐。
时隔经年,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懂了这个母亲真心实意的记挂和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