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太医,皇上如今到底是如何了?”段斐把人送过来之后,就一直没有离去,见张太医神色惶惶不安,却又始终不说话,他也等得越发不耐了。
“皇上……”张太医不知如何开口,踟蹰了片刻才压下心绪,斟酌着道:“约莫是受了惊吓,暂时昏厥了……”
“张太医。”段斐打断了他。
张太医不明所以,抬头看了他一眼,又垂下头,“段侍卫请说。”
“皇上不是受了惊吓。”段斐目光直直看着他,“皇上若是明日还不醒,旁人问起,你只管说,皇上是因为没了皇嗣,巨大的悲痛下,这才陷入了短暂的昏迷,明白吗?”
帝王,乃天子,乃百姓的天,不能有所惧。
张太医明白过来,忙附和道:“段侍卫说得是。”
段斐没有应声,看了赵三思一眼,片刻后,才转身往外去,“皇上就有劳张太医了。”
看着人出了寝殿,张太医才扯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,段斐的眼神太锐利了,他无端有些怕。
赵三思迟迟不醒,张太医也不敢离开,再三斟酌之后,他还是决定等明日问顾夕照要主意,于是探过脉之后,他就开了安神的药方,给赵三思灌了两大碗下去。
然而,让张太医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,到了下半夜,赵三思就开始说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,且发起了高烧。
就像张太医预料的那样,赵三思陷入了无尽的噩梦里。
梦里弥漫着望不到尽头的血雾,潮湿阴冷的空气里都是血腥味,她孤身一人行走其中,周围的场景一下又一下的变幻着,熟悉又陌生。
赵三思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走过来的,她走两步又茫然无措地顿在原地,眨眼的功夫,周围的场景就变成她最熟悉的雪松宫,耳边也传来了一点点清晰起来的声音,她停了下来,顺着生源处找了过去,最终在雪松宫的一处昏暗的小屋子里找到了说话的人。
“是假的就是假的,娘娘以为杀了奴婢灭口,小皇子的身份就能瞒住?”
“那本宫就把守不住口的人都杀了。”
听着这熟悉的声音,赵三思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,那是她母妃,可她刚一开口,有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,“母妃……”
赵三思顺着这声音看过去,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——自己,还只有四五岁模样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