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那么小皇帝蛮横地近乎小孩子耍赖的做派,李忠贤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了,“等她一决定,朝臣再非议,已是为时已晚了。”
顾夕照嘴巴微微张了张,好半天才一脸不可置信道:“她还有那胆子?怼那些大臣的胆子?”
“皇上在对您的事上,向来是十分有胆子的。”李忠贤倒是见怪不怪了,“奴才来宣旨前,皇上生怕您以为她是一意孤行,还特地要奴才跟您说,她这回不是一意孤行,是朝臣都同意了的。”
心里一阵犯暖,又一阵犯涩,顾夕照垂下眼,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一下,似自言自语般,“这不是一意孤行,是什么?”
李忠贤听清楚了,想起那位令人头疼的小皇帝,已是彻底没了脾气,顿了顿,又劝道:“这两日上朝,奴才私下打听了一番,倒也没听到哪个大臣说皇上哪里不好,倒是听不少夸皇上的话。皇上有时是任性了些,但做事倒也并不算胡来,把后妃都重新安排去先前的宫殿,以此不让您回长乐宫显得特别,这主意还是太傅拿的,在朝堂上,她虽然是一锤定音,但好歹也算是拿到明面上来说了,大臣若是真不满,往后能非议的地方也是不多的,娘娘且安心回长乐宫去就是。”
如今后宫都是她们这些寡妇,为了避嫌,自是更加不能与赵三思宫中的这些宫人有太多联系,因此能得到的消息很少,对于关于赵三思消息的话,顾夕照是爱听的。稍许,才想起什么似的,问了一句,“太傅帮忙拿的主意?是苏太傅?”
“正是。”说起这事,李忠贤也纳闷了,太傅那老头圣贤书读多了,做事最循规蹈矩,他当初让小皇帝拿这事去问人要主意,就是想让小皇帝去气气他,谁知那老头当真还给人出了个主意,他倒现在都还没想通其中缘由。
“太傅能帮着皇上出这样的主意?”顾夕照还是有些不大信,“据我所知,太傅从前就对我十分不满了。”
李忠贤凑近了她,压低声音道:“丞相为此,还在宫门口和太傅骂了起来。况且,还是皇上自个儿对丞相说的。”
顾夕照动了动唇,想起自己,不由又笑了,有什么不可信的,那个小傻子不就是有这样魅力的人吗?都说自己最是玲珑剔透的人,还不是被那个小傻子三言两语就心甘情愿留在这深宫中了。
见顾夕照神色松了下来,李忠贤也跟着松了半口气,“娘娘可是答应搬了?不然奴才没法同皇上去交差。”
顾夕照红唇轻启:“搬。”
管她是不是一意孤行,大不了往后这大昭的江山,她再帮着多上心些便是。
“好咧。”顾夕照一松口,李忠贤的剩下的半口气也松了,赶紧应下了,“那还请您早些准备,奴才先派人去长乐宫收拾一番,等下午不打眼的时候,奴才再派人来给您搬。”
顾夕照知道这是小傻子的好意,到了嘴边的那句“不必了”又咽了下去,“那就麻烦李总管了。”
“您同奴才这般客气,才是折煞奴才。”李忠贤笑着客气了一句,瞧了眼日头,又多说了两句,这才匆匆告退,回承乾宫去复命了。
赵三思听说顾夕照答应搬了,开心地中午又多吃了一碗饭,为了感谢太傅的建议,她原本还想认真读书来让太傅开心一下的,结果太傅告了病假,让她惆怅地不行。
大抵是今儿早朝尝到了“金口玉言”带来的甜头,赵三思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当个明君。于是,下午虽然没有太傅来教学,她也一个人在御描大字,让李忠贤和蔡隽都吃了一惊。
偷偷在外瞧的两人对视一眼,眼里都是一抹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