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,皇后这不痛不痒的冷嘲暗讽,对顾夕照来说,眼一垂就过了。但在小太子看来,就觉得自家最貌美心善的贵妃受了欺负,心疼地不得了。
“皇后若是真心疼皇兄,就该把自己值钱些,今日你要因跪在这里又是一病不起了,皇兄还得为你操心。还是皇后有心做这惺惺之态,皇兄身子稍稍好一些,就同那些不入流的人一样,来这争宠来了?”
瑶妃出身不高,平素训起宫人来,说话就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般讲究,什么难听就指什么来,她自己教出来的小皇子自然不是个什么会委婉的,平日怂怂的不多说,但眼下自己最敬重的贵妃受了委屈,瞬间就怒发冲冠为贵妃,发起威来,嘴也是个毒的。
皇后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储君骂起人来,竟然同后宫的那些嬷嬷一样,粗鲁又直接,她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,不用作态,这下是当真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。
赵三思抿了下唇,半分同情都没有,冷漠地看着候在一边的宫女,“还愣着做什么?还不把皇后带回宫中好生照顾伺候,真等在这晕过去了,等着我皇兄亲自再来照顾不成?”
“是。”伺候皇后的宫女忙战战兢兢地应了,两个贴身伺候的赶紧去将皇后搀扶了起来。
当着后宫众人,眼前的小东西给了她如此大的难堪和羞辱,皇后哪里甘心,拿着帕子捂着心口不愿走。
“娘娘……”宫女暗暗使了力,拖着长腔道:“您身子弱,就听殿下的吧。”比起认不清形势的皇后,她们却是对如今宫中局势看得分明,眼前的皇太弟怕是得罪不起的。
皇后虽有六宫之主之名,但赵瑾当初打着为她静养的名头,将皇后宫迁移到了东北一处偏僻的听竹宫,长宁宫如今是闲置的。虽然在吃穿用度上,皆是按照皇后的份例安排的,但明眼人都知道,皇上是在渐渐冷了皇后,尤其是赵瑾还亲自吩咐过宫人,皇后身子骨弱,后宫的闲杂事不许去扰了皇后,分明就是在彻底架空皇后手中的权利。
亲眼看着宫人把皇后扶走了,赵三思衣袖下的手有些紧张地攥了一下,余光扫到还有一地女人跪在那里,想起刚刚这些墙头草,合着皇后给夕贵妃难堪了,她亦没有好脸色,“皇后身子骨差不能久跪,但瞧各位这面色倒是康健,既然方才不听本宫安排,你们又都爱跪着,今儿便好生跪着。”
说罢,也不等众人答话,她就又提步朝赵瑾的寝宫而去,李忠贤在后头愣了片刻,才赶紧跟上,饶是他在宫中阅人无数,也没想到这怂巴巴的皇太弟内里还是住了只会挠人的狸花猫了。
会挠人的就好,虽然狸花猫也还是不够威猛,但好歹也有点老虎的样子了,假以时日,也当能是只老虎的,李忠贤如是乐观地想着,瞬间对怂巴巴的赵三思高看了几眼。
目送着赵三思进了寝宫,在外头站着的顾夕照这才垂了垂眸,也不知想到了什么,突然又低头笑了一下。
身旁的珠儿不明所以,但也没有就此多问,“娘娘,那咱们如今是?”
“咱们当然是听皇太弟的话。”顾夕照敛了笑,又回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妃嫔们,挑着眉梢道:“各位妹妹可要好生跪着,本宫就先告退了。”
说罢,就率着长乐宫的宫人走了,直到出了承乾宫,珠儿才感慨了一句,“今日殿下倒是同以往不一样了,到底是储君,这股威严的气势还是有的。”
顾夕照睨了她一眼,没有搭腔,面上却带了些笑,那小傻子哪里有威严了,分明是与皇后气场不和,才壮了胆子,凶回去了之后还不是又怂了,她可没错过赵三思可是同手同脚地走进赵瑾寝宫的了。
与此同时,发威之后就软了的赵三思一进寝宫看到自家皇兄,激动地眼泪吧唧直掉,简直像见着救命稻草了似的,“皇兄,你可算醒了,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,丞相和太傅都嫌弃我,我也嫌弃我自己,每日都心惊胆战地等着皇兄醒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