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裳唇瓣蠕动了一下,心中虽然担忧,但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拦她。
昭和宫的这位皇太弟是临危受命,若不是天子病入膏肓,国无储君,朝政不稳,这位在雪松宫无人问津了这么多年的小皇子定是没有如今这命途的。眼下虽封为了皇太弟,但不管是前朝,还是后宫,怕是多的是没将这位太子放在眼里的人。若是今日又让丞相失望了,往后这位小太弟的处境定是不会太好。
这样浅显的道理,云裳明白,她知晓花容肯定也明白,是以虽还摸不着这位殿下的脾性,但还是要冒着胆子亲自去叫人。
花容站在寝宫门口时,先轻叩了三下门,贴耳在门上,没听到动静,这才鼓起勇气将门推开了,朝里面走时,心跳声比脚步声还重。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,因床幔没拉,花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小太弟,身子用被子裹得像个蝉蛹似的,露在外面的小脸蛋红扑扑的,鼻子一耸一耸,看得出睡得正沉。
“殿下……”花容又走近了两步,微微俯身,也不敢声音太大了,接连叫了几声,仍不见人有反应,这才伸手轻轻摇了摇赵三思的肩膀,“殿下,该起了……”
赵三思原还算个将醒的人,但昨日累了一天,夜里因顾夕照来了一趟行了神,又胡思乱想了许久才睡着,这会儿便睡得沉了,花容叫了好片刻,她才迷迷瞪瞪地醒来,看到花容,意识还没归拢过来,立马拉紧了被子往床里头滚。
花容见状,立马跪了下来,“奴婢该死,惊了殿下。”
听到声音了,赵三思才慢慢回过神来,转过身盯着花容,稍许揉了揉眼睛,等到花容的那张脸慢慢印入了自己的眼帘,这才放松下来,但一时又想不起眼前这个宫女的名字了,“起来吧……你叫什么来着?”
“奴婢花容。”花容回了话,这才起身,依旧低垂着头,恭敬地候在一旁。
“花容。”赵三思重复了一遍,随口搭了一句:“花容月貌的花容吗?”
花容犹豫了一下,还是如实道:“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花容,奴婢的妹妹,叫云裳。”
赵三思捻巴了下唇,她压根就没听说过那句话,暗暗在心里默读了两遍,这才坐起身来,一本正经道:“嗯,花容,云裳,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花容,我记住了。”
还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么认真告诉自己,记住了自己的名字,花容心里有些感动,忍不住偷偷往床上扫了一眼,见赵三思坐起身来了,又赶紧朝外吩咐外面的宫女进来道:“可要奴婢伺候殿下起床?”
赵三思想都没想就要拒绝,但突然想到昨夜顾夕照同她说得话来,犹豫了一下,才抬头看了她一眼,“你伺候就行了。”
听她这么说,花容有些小小地雀跃,“是。”应了声,然后朝外走了几步,让端着衣服和装饰的宫女放下东西先退下,然后自己端着衣服过来。
赵三思趁着她忙的功夫,自己掀了被子下了床,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,打着呵欠,声音便有些懒散,“瞧着天色还早了。”
“是还早了,不到辰时。”花容瞧着她迷糊的样,对人又亲近了几分,说话也没这般战战兢兢了,“殿下如今是储君,丞相在辰时就要过来与您商量朝政,便要早起的,若是皇上不在病中,殿下还要起得更早些,去上朝的。”
赵三思有些咂舌,“日日都要这般早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