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剑猝然落地,砸出连串清脆的尾音。沈妙舟惊愕回身,不由自主地唤道:“谷……谷师弟……?”
“师姐太容易冲动。”
闻翩鸿一身素淡洁净的青蓝色长衫,即便从近处看,除了头顶惯有的黑纱帷帽,他与聆台一剑派众弟子之间,也并无任何明显的区别。
一匹野狼钻进羊圈里,充当一只守门的家犬。而这群愚蠢的白羊至今都浑然不知,自己正在经历一些什么。
晏欺漠然抬眸,下巴却被闻翩鸿一手用力拧住。此人掌中力道极其强劲,片刻之余,几乎是以一种完全碾压的姿态,迫使晏欺自他面前,缓慢屈膝跪立在地。
沈妙舟眼圈微红,倏而抬高声音道:“师弟……莫要犹豫,杀了他!”
闻翩鸿恍若未闻,只稍事俯身,以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凝视晏欺道:“……你既然来了,薛尔矜想必也在这座山上。”
沈妙舟急了,当即上前抓住闻翩鸿的臂膀,无法自控地道:“师弟,你还问他这些做什么!”
闻翩鸿仍是压低嗓音,不容置喙地向晏欺道:“薛尔矜在哪里?”
晏欺无动于衷,默然良久,方淡淡出声: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闻翩鸿道:“你不怕死。”
晏欺漠然侧目,望向山外一层稀薄的日光。
“但这世上,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。”闻翩鸿眯起双眼,掌中握着晏欺凌厉削尖的下颌骨,力道生猛之下,甚至隐约磨出阵阵刺响。
晏欺始终是一副表情,直到唇角溢出一行猩红血渍,适才收回目光,转望向闻翩鸿道:“确实是有……你身上这张皮囊原本的主人,就曾经历过。”
沈妙舟眉目一抖,继又向晏欺道: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?……什么意思?”
外围一圈不知所谓的众弟子面面相觑,而闻翩鸿本人倒是神色自若,好似晏欺口中所说的那一些实情,与他之间并无太大联系。
“到底是谷鹤白,还是闻翩鸿……”
晏欺微微扬眉,再一次望向闻翩鸿,一字一顿地道:“你自己心里,难道还不清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