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云遮欢在他身后大口喘着粗气,一双眼睛瞪如铜铃,有两行水渍顺着她那纤细的眼眶缓缓淌了下来,分不清是血亦或是泪。
她大步朝前走过去,伸开颤抖的五指,极力抓拧着从枕后颈一大块冰冷的皮肤。随后扬起短刀,和着一手咸腥的血水,再一次不遗余力地,捅进从枕呼吸薄弱的胸膛。
“这……一刀,还给你的。”她口齿不清地喃喃说着。
紧接着第二刀,在混乱与黑暗中匆匆划过他的脖颈。
“这一刀,替我阿爹,还有整个白乌族……”她缓声道,“他们教你养你……不曾做过任何……对不起你的事情。”
“从枕,我不知道这一直以来,你是怀揣着怎样一颗心留在北域,为我阿爹效命的。”
“我阿爹,包括长老,从来不会掩饰对你的赞许和认可。他们对你好到……甚至族中所有人都认为,你会替代我的存在,成为下一任族长。”
“而你……而你呢?”
云遮欢发了疯一样地拧着从枕的脖子,一次又一次颤抖着出声问道:“你配吗!!从枕!你告诉我,凭什么啊——!”
一声绝望的呐喊,震得整个地道都在发出嗡嗡的回响。
云遮欢当真是失去了理智,又或者她从来就不曾有过理智。
短刀一旦刺透人的头颅,这个人多半会是当场暴毙的下场。
晏欺看从枕这厮,也差不多快死透了。刚刚还狰狞凶悍的一个人,彼时毫无生气,反被云遮欢一手扼住脖颈,接连在他耳边,发出野兽一样低吼的咆哮。
她反复在质问一句为什么,那副神识尽碎的模样,骇得晏欺心底有些发憷。
“……够了。”晏欺终于忍耐不住,低声喝止她道,“他死了。”
云遮欢浑身一僵,先时停下动作,但很快又将那铁锈短刀紧握在手心里,抵上从枕沾满血污的面颊,犹是后怕道:“他……他没有死……”
晏欺瞥了一眼从枕失去焦距的双目,以及他头顶近一指之宽的血窟窿,强忍胃中恶心,对云遮欢道:“真的死了。”
云遮欢伸手往从枕鼻下一探,当即又触电一样地缩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