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走远。”薛岚因闷声道,“离长行居近着呢……”
晏欺突然就颓了,弯腰团成一颗虾米:“走不动了。”
薛岚因从雪地里爬起来,拍了拍手,对晏欺道:“来,我抱你。”
晏欺眯着眼睛,正想费力说点什么,却忽听耳畔传来窸窸窣窣一阵轻响。二人同时回头,薛岚因立马警觉起身,顺势将涯泠剑押入手中握紧。
然而待得半天磨蹭过去,竟见得一人牵有两匹壮硕的黑马,战战兢兢地,自后方枯枝成堆的杂路之间小心跨步出来。
薛岚因定睛一看,来者并不是别人,而是方才一直没见人影的从枕!
瞧他这副狼狈德行,约莫也刚从火场里脱身不久。满面皆是脏污黑渍不说,一袭惯用的纱衣也给烧得破破烂烂,几乎遮不住他一身冻青泛紫的皮肤。
——这场混乱来得实在突然。薛岚因当时满心挂念着晏欺的安危,根本没空理会旁人的死活。
但事后转念一想,又觉身边似乎缺了那么一点什么。
直到现在这会儿,从枕猝然一下闯入视线,薛岚因才稍有回神,勉强忆起这次结伴同行的一众人中,还有这么一个没存在感的白乌族人。
从枕来得正是时候,能帮忙接过程避不说,手里还顺势拽着两匹好马——看样子,是预备足了,要一路颠簸远行的。
两匹马载上四个人,约莫能跑出很长一段路程——至少离开长行居不成问题。
薛岚因老远望着从枕过来,仿佛松下一口气的样子,直道:“从兄,这么久没见人影……你上哪儿躲着去了?”
从枕一瘸一拐,走路都不大利索,牵着两匹牲畜,像是强行拖着两大座山。
薛岚因赶忙前去拉过一匹,双手举托着程避一并搁了上去,后时又揽过晏欺一个翻身,稳稳跨坐上另一匹。
从枕则喘着粗气歪在后方,抬手试净额间半冷不热的细汗,慢吞吞道:“长行居被烧成那副模样……我算是拼了一条命,才从马厩里捞回这么两匹,再去得晚一些,咱们可就走不成了。”
“还是从兄思虑周全,知道遇事先去救马。”薛岚因扬手一掀缰绳,漫天寒风刮过青白僵冷的侧颊,瞬时引起刀割刺骨般的灼痛。
他低下头去,环臂将晏欺紧拥成一团,问:“冷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