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晏欺会过意来,但见狗徒弟面带微许几分莫名的幽怨,便有些失笑反问道,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
“你将它系在涯泠剑上那么多年,我都不知道。”
晏欺道:“剑穗而已,又不是人家姑娘家送的信物。”
薛岚因双唇抿紧,透亮的眼底却黑白分明。
他说:“……我也要。”
晏欺愣着看他,一时没能做出任何反应。
“别的师父都给徒弟送剑穗,你怎么什么都不给?”薛岚因撇嘴道,“我也想要!”
晏欺知晓他平日里心思最歪。人家心心念念惦记着劫龙印呢,他那一双削尖的狗眼睛却往送出去的剑穗上偏。
晏欺无奈问道:“你身上又没佩剑,要那玩意儿做什么用?”
——敢情这笨师父迟钝得很,连徒弟在变相找他要礼物都瞧不出来。
薛岚因没来由让他给噎了一下。余光瞥见身后还坐了个碍眼睛的云遮欢,一时也没法壮着胆子朝人撒泼打滚,便只好干巴巴地咳了一声,悻悻道:“难道除了剑穗,你就没别的东西可以送给我了?”
晏欺还在发蒙:“……你想要什么别的?”
……罢了,这木头人儿,论是怎么去逗他打趣,都只会是块不开窍的朽木疙瘩。
薛岚因伸出手掌,似乎很想碰一碰他的脸。然而片刻过后,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,继而覆在他冰凉手背上,轻轻摩挲两下,温柔道:“算了,没什么……逗你玩儿来的,不急着要那些东西。从枕在想办法救云姑娘,我也得优先想办法救你——既然人都到长行居了,总得找机会进去问他一问。”
硬要说起这个,其实是件很头疼的事情。易上闲脾性古板倔强,向来视晏欺为一颗不共戴天的眼中钉。而今骤然遭他上门叨扰,心中必然要多生出几分烦闷与不快。
且不说让他亲自出面引导劫龙印,易上闲恐怕连勉为其难看上晏欺一眼,都觉得是污了自己的眼睛,便更提不得事后还叫他替晏欺疗伤治病。
何况,遣魂咒带来的巨大损耗,世上根本无人能医。
晏欺吊着半条命如履薄冰地撑过了整个秋天,心里很清楚再往后会发生什么,但他选择缄口不言,薛岚因自然也只作不知。两人都会尽量避免过于消极的话题,还像以前那样,该说笑便说笑,该腻歪便腻歪,只是绝大多数时候,晏欺表现出来那种近乎全然依从的温顺态度,让薛岚因感到尤其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