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岚因疏淡一笑,显然不信地道:“你又什么都知道?”
从枕道:“晏先生亲口说过的话,我只不过是个旁听者罢了。”
薛岚因立马怔忡道:“……他说什么了?”
“遮欢如今剧毒缠身,性命垂危,晏先生自知无力施救,遂提议即日启程到往东南长行居中,尝试看能否寻得易上闲老前辈的帮助。”
“什么?!”此话既出,薛岚因霎时面色大变道,“他要回去找那糟老头子?”
从枕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,半晌思虑踌躇,方继续开口向他阐明缘由:“早闻易老前辈得昔日丰埃剑主真传,一身精厚修为已然达到无人能及的顶峰。如此隐世高人,若真能出手救下遮欢一命的话……又怎会对自己的同门师弟坐视不理?”
“不是……师父他到底怎么想的?”
出乎意料的是,薛岚因并没有因这一番解释感到半分舒心。如此听遍一圈下来,反是充满质疑而又不安地道:“我们当初离开长行居费了多大力气,他现在又打算跑去易上闲眼皮子底下晃悠——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?”
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。他根本没法猜透晏欺思维清奇的脑回路里,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“怎么?可是有何不妥?”从枕不解问道,“易老前辈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算了,说了你也不懂。”薛岚因摆了摆手,略有疲乏地道,“等师父醒了,我自己问他。”
“那晏先生……”
“他不去议事,哪里也不去。”薛岚因回身将长帘掀开,犹是一口回绝地道,“让你们长老别等了,真有什么事,要么过来同我商议……要么就永远憋着,干脆别说。”
——傍晚时分,骤雨渐歇。
汇聚成流的水滴瞬息漫过屋檐,片晌又顺着寒风斜吹的雨丝一并拢上墙角的矮窗,顷刻留下一串碎裂不均的水痕。
晏欺一觉睡了个两眼昏黑,再醒过来的时候,天都暗了。薛岚因就一直在旁守着,见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,便转头倒了碗温水递过去,一勺跟着一勺往人嘴里送。
水里搁了点儿新鲜的蜜糖,清甜的味道很快冲淡晏欺喉间长久盘踞的腥涩,倒平白让他憔悴的面容看起来精神不少。一碗糖水慢条斯理地端着喂完,薛岚因又伸手前去探了探他的额头,直到确认温度正常,才悄无声息地舒出口气,道:“还好没在发热……你睡这么长时间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?”
晏欺看了他一眼,不置可否道:“我睡着那会儿,可有人上门来找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