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没有没有!”薛岚因提溜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,方才矫揉造作之态霎时全无,活脱脱会变脸似的冲着晏欺眯眼一笑,油嘴滑舌道,“……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,又怎会舍得耍你呢?”
晏欺压根不吃他这套:“不必。像我这样的无情小人,将来是要取你血拿你命的,配不上你这么喜欢。”
薛岚因算是发现了——他家小师父,那真不是一般的敏感又记仇。别人说他一句不是,他能特别小心眼儿地记上一辈子。
无奈之下,薛岚因只得以牙还牙地蔫了个脑袋,小声对着他念叨道:“说的也是……师父以后自己也要娶媳妇的,哪还会管我是死是活呢?”
果然,晏欺听到这里就不顺心了:“说什么呢!我几时提过我要娶媳妇了?”
薛岚因喜上眉梢道:“你不准备娶别人做媳妇啦?”
“不娶。”
晏欺五指一挥,烛灯应声而灭。随后掀开被褥躺回草榻里端,神色恹恹道:“药也换完了,我睡觉了,你滚吧。”
话刚说完,薛岚因也不知从哪儿借来的一身狗胆,亦是隔着一层被褥躺下贴在晏欺身边,细声问道:“你不娶媳妇,那你娶徒弟吗?”
晏欺让他盘问得心烦意乱,嗖嗖翻身将自己蜷成一团虾米,随口应道:“不娶,说了不娶就是不娶,你好烦。”
薛岚因消停了好一会儿。忽然又无端搭了只胳膊在他腰际,轻声继续道:“既然这样,我能永远当你徒弟吗?”
这一回,轮到晏欺沉默不语了。
永远是有多远?晏欺自己也并不了解这样模糊的时间概念究竟意味着什么。
但他心里清楚,洗心谷不可能是他的最终归宿。他与薛岚因之间这段微妙的师徒缘分,大概也会止步于他动身离开洗心谷的那一天。
所以晏欺没有给予薛岚因任何答案。
薛岚因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执着不断地追问。他只是安安静静躺在晏欺身后大片空阔的黑暗里,很长一段时间。而后默不作声地将手臂收了回去,转身悄悄挪下了草榻。
“那什么……薛小矛。”
薛岚因脚步微顿,讷讷偏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