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欺是个男人,在某种意义上,他和薛岚因也没什么大的不同。尽管过去的十六年里,他活得的确清心寡欲,或者再往前追溯更久远的时光,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少爷,锦衣玉食,养尊处优,各式花哨的东西样样沾了个边儿,却唯独不涉“情爱”二字。
旁人若要说晏欺不解风情,那是真得承认,单在这一方面,他确实纯粹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。可若非要说他是个朽木疙瘩,那也不太至于,眼下唇边贴着薛岚因湿软的舌尖,腿边还抵着他身下某个……发热发硬的部位,晏欺知道那是什么,一直没敢动,待到回过神来,人已被薛岚因连搂带抱裹进怀里,俯身埋首在他脖间,迷恋地探出齿尖反复噬咬吮吸。
“师父……”薛岚因气息滚烫如灼,胸口急剧起伏。晏欺却始终沉默以对,一言不发地朝后靠在软枕上,也不推拒,也不回应,这样的态度,倒叫薛岚因一时无从下口,愣生生跪坐在他面前,一双手尴尬无措地垂在一边,仿佛不知该往何处安置。
两人就这么彼此注视着,互瞪一样,无声无息打量对方很长一段时间。
晏欺眼底,永远装着一些让人看不太懂的东西。他冷淡,但不疏远,甚至纵容薛岚因对他为所欲为,好像不论做什么,他都能够处之泰然,不动如山。
可是归根结底,薛岚因完全看不清晏欺他自己想要些什么。没有心愿,也没有期许,甚至连最简单的波澜起伏都少之又少,便更不要提与爱憎相关的任何情绪。
薛岚因纹丝不动地盯着晏欺,热切的目光却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消逝,不断冷却平息。良久过去,他轻轻咽了口唾沫,头一回,在师父没有发出任何反抗的前提之下,非常自觉地往后避让了一段距离。
——可能对于晏欺来讲,再往前迈出一步,还是有点无法适应。不过……他可以等,晏欺一时接受不了也没有关系,反正来日方长,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磨合。
薛岚因是这么想的。可是人还没能有所动作,手腕就被轻轻扣住。
他惊愕抬头,恰好撞见晏欺不动声色地抬手盖在他手背上,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抓握着它,直接摁向自己微松的襟口。
“师父,你……”
“你刚刚绕那么大的弯,无非是想让我安安分分任你摆布一回。”晏欺嘲道,“我现在可算安分了,你为什么又停手了?”
指尖触碰下的肌肤柔软却冰冷,并不是常人应有的温度。薛岚因壮着胆子进去挠了两把,终没再敢继续往下,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这种事情,我哪敢勉强?你不给点回应,我都不好意思下手……”
晏欺静了片刻,好像就这么给他生生问住了。好半天又想起什么似的,开口反问道:“……你要什么回应?”
薛岚因不太确信地盯着他。少顷,才迟疑不决道:“你好歹……亲我一下,不然光我一人动手动脚的,很……”
话没说完,晏欺真的就凑近前来,挑了个合适的角度,在他颊边蜻蜓点水般地沾了一口。
薛岚因瞬间就呆了,连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他一度觉得……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做梦。可稍一偏头,余光下晏欺那张异常平静的面庞近在眼前,是说不出的温和与坦然。
比起往日若即若离的退缩和回避,眼前的晏欺,就这么安稳顺从地陷在软枕里,眼角眉梢染了微许疏淡的柔情——是,真正的柔,也是真正的情。好像所有的凌厉与刻薄,都在此刻无声卸除下来……现在,他只是最初那个“似玉非玉或为玉”的玉,完美无瑕,只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朝他不断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