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斯曼踩上被火烧过似的黑色木头阶梯,往上一层走去。木梯不断发出吱嘎的响声,伴随这声响,乌斯曼回想起了儿时的时光,这条路他已经许多年没走过了,和儿时的记忆相比,这阶梯似乎更破、更旧也更狭窄了。
阶梯的末端只有一扇看起来很笨重的房门,门环很特别,是一只衔着铁环的乌鸦,那乌鸦眼睛便是门锁。
乌斯曼记得小时候无数次从房间里面,透过这乌鸦锁孔看向外面幽暗的走廊,希望可以看到母亲来看望自己,亦或者是白木法,不管是什么人都好,他已经厌倦了独自待在这里了。
这个房间就像一个记忆匣子,将他短暂的童年全都锁在里面。
乌斯曼抬手推木门,比记忆中的要轻,门板粗糙,油漆都剥落了,门往里开挺,露出圆形的石头房间,这迎面而来的霉味和尘土味,让乌斯曼皱眉。
这里唯一的一扇石窗被木板封死着,所以房内有些闷热。
光照就几乎没有,几片从木板缝隙里投射进来的日光,斜斜地照亮着几许浮尘。
有人站在浮尘后面,身材颀长,大半的身影隐匿在黑暗的角落里。
乌斯曼走进去,来到窗户前,握拳一砸,那板子应声而碎,掉落在积满尘土、快要看不出原色的地毯上。
午后耀眼的阳光霎时将屋内照了个透亮,亮到刺目。
一面巨大的倚墙而立的青铜镜照着乌斯曼的整个人,乌斯曼望着镜子里面,那银色的及腰长发亮得像一把华钻在熠熠放闪,他看着“他”,一片浮云遮住窗子,镜中的银发不再那样耀眼,而是变得深沉起来。
从发根到发梢,每一丝每一缕的华发都变成了墨染般的漆黑色。
而那双绿眸更是透着黑曜石般的华光,乌斯曼看着镜中的“自己”,低沉唤道:“丹尔曼……许久不见,别来无恙吧。”
“弟弟,”丹尔曼直直地盯着乌斯曼,那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,“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……?!”
“哼,你可真是狡猾。”乌斯曼冷冷一笑道,“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,却未曾向我提起半句,任由我被所谓的‘记忆’蒙蔽。不过,就因为你一直都明白,所以我进入盐城后不久就全想起来了,不用再费神去挖掘剩下的古城,这一点不管是你还是白木法都没预料到呢。”
“……。”丹尔曼眉心紧拧,相比乌斯曼那华丽如神祇的容颜,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人,尽管他是镜中之人。
“丹尔曼,”乌斯曼冷声道,“虽然名义上,我是小你七个月的弟弟,但你我都清楚我和你之前根本没有‘血缘’关系。你对我来说,只是一个‘容器’而已。”
“容器?”丹尔曼握紧了拳头,眉眼间全是愤怒,“我是容器,还是你利用巫术抢夺走我的身体,乌斯曼,你心里比谁都明白!”
“利用你的人是祭司塔,还有神女先知,这些陈年旧账你可不能算在我的头上。再说,这身体早就与我融为一体,你又何必惦念?难不成你还天真地认为,母亲当年向你应允的,等我不再有利用价值,就立刻杀了我的事情还能成真?她都已经成白骨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