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孙氏刚跪下的时候,赵世简进来了。他一只脚刚迈进门槛,见孙氏跪着,略微迟疑了一下。然后,他继续往前走,绕过孙氏,把账本和银子都给了赵书良。
赵书良看了看账本,大略看了眼银钱箱子,心里有数,老大家的这回没藏私。
赵书良让孙氏跪了好大一会,闷声说道,“你起来吧。”
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,“我看在煦哥儿的面子上,再给你一次机会。你记住了,老二和慧娘是我的儿女,我和你阿娘把三个孩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,你若敢薄待他们,我头一个不饶你。别看你生了煦哥儿,老子若要发落你,你娘家也不敢放个屁。”
孙氏刚站起来,听到这话,吓得忙又跪下,“儿媳不敢。”
赵书良嗯了一声,“你起来说话。以后,我每个月给你5两家用银子,这里面包括我和老二两口子还有慧娘的吃穿嚼用,等老二以后有差事了,再让他自己养自己的小家。你每月做好账,当月用不完的,转到下个月接着用,年底算个总账,用些心,我随时查账。”
孙氏跪的久了,起来时双腿有些打摆。李姝和慧娘忙上前去,一左一右把她扶到一边坐下。
孙氏勉强笑了一下,“谢过弟妹和妹妹了。”
二人又回来坐下。
赵书良又看向其余人,“以后,家里内事给你们大嫂掌管。她以前是犯过错,但如今她既然愿意改,你们以后不可轻视她。”
赵世简拉着李姝站了起来,慧娘也忙跟着站了起来。
赵世简笑道,“不用阿爹嘱咐,我们自然会敬重大嫂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。多少男子汉,有过尚且不能改,大嫂是内宅妇人,知过能改,这也是大嫂的长处。我们只有敬佩的,怎会轻视。”
李姝也笑道,“嫂子原来什么样我不知道,自我认识大嫂以来,大嫂没有一样做的不好的。”
慧娘也笑道,“这都是阿爹爱护我们,大嫂如今对我和二哥好的很呢,阿爹尽管放心。”
赵书良朝慧娘招招手,慧娘走到他面前。慧娘如今梳的发式比较复杂,头上还插戴了首饰,赵书良不好再摸她的头,他拉着慧娘的手,跟两个儿媳妇说道,“说起来,老二如今已经是举人了,不用我再操心你,你和你媳妇又好,你们两个相互帮衬着,再不会过不好日子。我所担忧的,唯有慧娘。我日常不在家,你们是嫂子,定要帮我多看着她。”
孙氏抢险回答,“阿爹放心,儿媳定会仔细照看妹妹。”
李姝也表态,“阿爹放心,我和慧娘妹妹好的很,阿娘当日托我照看妹妹,我许诺过阿娘的,有我在,定然不会让妹妹受委屈。”
赵书良点点头,“老大家的,从今儿起,这家给你管着。稍候我给你这个月的银钱,你若不会做帐,问问老二家的。以后家里的一些小事,你若拿不准,和老二家的商议,不用再问我。”
妯娌二人都齐声应了。
赵书良挥挥手,“都坐下。”说罢,他从银钱箱子里给孙氏拿了5两银子。
孙氏接了银子,心里暗自算了一下。公爹和老二两口子,再加上慧娘,四个人光是吃喝,一个月2两银子也尽够了。其余二房和小姑子的开销,估计也是从这里面走。
随后,赵书良对沉默不言的赵世崇说道,“你的同僚送的礼,你们自己收着,以后走礼都由你们自己去。”
说罢,他按照单子上记的账,划了一部分银子给孙氏。
孙氏看向赵世崇,赵世崇点点头,孙氏接了银子。
赵世崇道,“让阿爹为我们费心了。”
赵书良没说话,他想了想,又拿出5两银子,对赵世简说道,“老二,你媳妇后日回门,你明儿带她去买些像样的回门礼。要买什么,问你大嫂。家里有的,尽管拿。剩下的银子,留着给你和你媳妇零花吧。”
赵世简听见是要他买回门礼物,没有客气地接过银子,笑道,“谢过阿爹。”
李姝也起身道谢。
赵书良见事情都说完了,就打发儿女们都去歇着了。
赵世简带着李姝回了西厢房。
李姝叹口气,“阿爹真不容易,白日当差,夜里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。一颗心掰成两瓣儿用,时间久了,身子要累垮了。”
赵世简也闷声道,“谁说不是呢,我看着也心疼。我时常想这个事情,等慧娘出了门子,我也有了差事,咱们就不用阿爹供养了。到时候,我们每个月给大嫂交些银子,连阿爹的一并给了,阿爹由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养,他也能少操些心。”
李姝一边和他说话,一边吩咐玉娘打水洗漱。
五月的天,白日还是比较暖和的。李姝今天又是整理东西,又是陪着赵世简胡闹,感觉自己出了不少汗,身上有些腻腻的,怪不舒服,她准备好好洗个澡。
玉娘知道她的习惯,把陪嫁的浴桶给她放到卧房里,打了几桶水,把浴桶装了个大半,伺候她好生从头洗到脚。
赵世简见玉娘伺候李姝洗澡,自己去书房看了会书。
李姝美美地洗了个澡,换上了自己的睡袍,擦干了头发,又把头发梳通,顿时感觉神清气爽,然后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。
浴桶里面都是水,玉娘一个人搬不动,赵世简听见动静过来了。他见玉娘拿着小桶慢慢往外提,觉得很是麻烦,直接把浴桶一抱,到外面把水倒了。
玉娘咂舌道,“三娘子,姑爷力气真大。”
李姝笑道,“既姑爷把水倒了,你再去给姑爷打桶热水来。姑爷不用浴桶,你把浴桶放在门口,等浴桶晾干了,你把浴桶收起来。以后我每隔三天用一次浴桶,其余的日子,我跟姑爷一样用木盆就可以了。”
玉娘忙道自己记住了。
赵世简倒过了李姝的洗澡水,问李姝浴桶放在哪里,李姝让他放在西厢房门口。玉娘见他进来了,忙出去给他打水了。
等赵世简也洗好了,他又搬个小凳子坐她身边,夫妻二人闲着说话。
李姝问他,“官人平日夜里要读书吗?”
赵世简一边玩她的头发,一边回答她,“我平日夜里吃过了饭,先走一刻钟,再看一个时辰的书,然后练练阿爹教我的功夫,练完功夫出了一身汗,洗洗后躺下就睡着了。”
李姝暗自算了算,赵家如果七点钟吃饭,吃过饭七点半,饭后走一走,再准备准备,大概八点钟刚开始看书,一个时辰就是十点,再练功夫,洗过澡后差不多十一点了。
果然,读书的孩子都苦的很,何况他这样文武兼修的,更是辛劳。
李姝心疼地摸摸他的头,“那你早上什么时候起身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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