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叔,真没多少。”沈越嬉皮笑脸地说。
可是他一张嘴熏的沈纪明往后倒退了一步,就连站在稍远的沈敏都不住皱眉。
沈越母亲赶紧过来拉住他的手,小声说:“怎么喝了这么多?”
“妈,别担心,我没事儿。”沈越不在意地说道。
这话叫他二伯不满起来,沈纪远斥责道:“你到底怎么回事,你爷爷都病成这样了,你还有心思喝酒。”
“老二,你这话就说错了,沈越他又不知道爸爸突然住院的事情。他一天到晚为公司做事儿你看不见,这喝酒倒是让你抓住了。”
这一下两人又吵嚷起来。
沈执站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,单手插在裤兜里,整个人挺拔玉立地站着,只不过在听着他们越发肆无忌惮地相互指责下,眉梢终于忍不住轻挑起来。
都这时候了,还有心思相互攻讦。
“你怎么才来?”沈纪明松了一口气,不过心情还算不错,估摸是为了沈执及时赶到。
“我是担心爷爷。”
沈执语气淡淡,如秋水上的云雾那样飘渺,听着声音是空的。
他很少会给人这么不坚定的感觉,但是这一刻或许是同情或许有那么几分心疼吧,爷爷把整个沈家扛在肩膀上。可是他一病倒这里所有的人,吵闹不休,犹如失去了那颗赖以生存的猢狲,可悲又可怜。
沈纪明并不知他心底的想法,低声说道:“你大伯和二伯都吵到现在了。”
沈执眉梢轻压,整个人犹如笼罩着一层叫人窒息的低气压。
哪怕是沈纪明都不由有些莫名心虚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,这是老爷子的助理,跟在老子身边二十多年,是比儿子还忠心的存在。
“执少爷,老爷子醒了,说是想要见见您。”
所有人脑袋就像是被吸铁石同时吸住一样,全部转头看向站在末尾的沈执。
他轻轻颔首走到陈特助的身边,低声说:“麻烦带路。”
两人消失在走廊时,除了沈纪明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不已。此时沈家二伯到时候还有心情嘲笑道:“有人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大管家,结果好像爸爸不这么看啊。”
沈家大伯一下跳脚在,气急怒道:“老二你这是说什么废话呢。”
“我说你了吗?我指名道姓了吗?”
连沈纪明都不明白这两人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。
沈执进了病床之后,他看着老爷子身上还戴着氧气罩,身上连着机器的线,看起来虚弱极了。
他一进去,老爷子的手指微微抬起,似乎在叫他过去。
“爷爷。”沈执走过去半蹲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,年少时他觉得特别温暖的一双手,如今干瘦如材,一握住仿佛在捏着一把骨头似得。
老爷子睁开眼睛望着他,眸光竟是发亮般,他张了张嘴,第一下没出声。
待他又试了第二次之后终于喊道:“阿执。”
沈执轻轻点头时,老爷子已经开口说道:“你还不愿意帮爷爷吗?”
其实早在沈执成为高通证券的董事总经理的时候,老爷子已经开始劝说他回恒驰集团发展,甚至以他目前的履历和能力,直接掌管整个恒驰集团都没有问题。
他虽然年轻却经历了太多。
老爷子如今在沈家唯一能信任的人,只有他了。
哪怕沈执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拒绝爷爷,可是这一秒他望着床上这个虚弱的老人,往常不假思索的话竟是有点儿说不出口。
在沈家,唯一对他好的只有沈老爷子。
沈纪明因为他故意考砸的事情,恼火成怒时要断掉他的生活费,甚至还威胁要让原笙和外公外婆流浪街头。
可是后来是老爷子笑眯眯地跟他说,阿执不要太着急,趁着年轻想干点儿什么就干点什么。
这位睿智的老人一直都知道他在做什么。
沈执看着他不说话,可是老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那样,“阿执,爷爷只有你了。”
晚上纪染回家的时候,一打开灯,刚要把包扔在沙发上,结果眼睛瞥见沙发上躺着的人,差点儿包从手里直接掉了下来。
“你在家?”纪染赶紧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。
沈执好像睡了很久的样子,此时刚醒来,浓密长睫微微轻颤,黑眸周围密布着细小的红丝,看起来疲倦不已。
“染染。”
他轻声喊了一句,将手搭在她的后背,声音里夹杂着浅浅倦意:“让我抱一下。”
纪染轻轻弯腰趴在他的怀里。
他的胸口微烫,纪染的脸颊贴着他微敞开的脖颈,感受着温热的皮肤后。
谁都没说话。
安静地待在一起。
终于沈执开口说:“今天我故意没上班。”
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家里沙发上躺着,一开始只是在放空自己,后来渐渐睡着。一觉睡到纪染回来的时候。
纪染小声说:“你开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