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如今还有沈甫亭在她身旁,现下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,他只能忍一时,待有了合适的机会必然要将沈甫亭千刀万剐,解恨了事。
宫殿之中,上上阶的妖臣全都齐聚一堂,偌大的宫中座无虚席,宫殿之中极为安静肃然。
寂斐能力极强,区区四万年,便叫妖界这群蛮横好斗的如此有秩有序,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他端着酒樽起身对着众妖臣开口道:“我们妖尊闭世四万年,如今回来乃是妖界一大盛事,恭祝我妖界妖尊,与天同寿,六道并行!”
众妖臣纷纷起身,齐声贺道:“恭祝妖尊,与天同寿,六道并行!”
锦瑟坐在上位,没有开口说话,宫中一片寂静,这么大个地方落根针都能听得见,可见气氛有多凝塞压抑。
半响,锦瑟才幽幽一笑,慢悠悠端起酒樽轻抿一口,笑盈盈道:“都起来罢,今日本尊高兴,不必太过拘谨。”
众妖臣即便不记得锦瑟,但也知晓四万年前那一场仙妖之战,现下闭关这么久,实力自然与日俱增,又加之寂斐都这般尊重,一时皆是心怀畏惧,恭敬行礼。
殿中歌舞齐鸣,打破了刚头的寂静,重复热闹。
寂斐却没有坐下,离席上前敬锦瑟一杯,“恭迎我的王回来。”
锦瑟闻言一笑,自然满意寂斐的做法,便也不再计较昨日那事,端起手中的酒樽,与他轻轻碰了一下,抬头一杯干尽。
寂斐一杯饮尽,看向斜靠在锦瑟身旁的沈甫亭,“沈仙帝,不一道喝吗?哦,不对,你已经不是仙帝了,我或许该换个称呼了……”他话间满含轻视和恶意。
沈甫亭虽然受伤在身,但下地走动还是可以的,这宴席自然也是与锦瑟一道来。
这么一来,男宠的身份便确定无疑了,寂斐话中有话,是个男人都不喜这样的身份,更何况是沈甫亭往日那般上位之人。
沈甫亭虚弱一笑,难得闲散,懒懒靠在锦瑟身旁,闻言波澜不惊,眼皮微抬,“我重伤在身,饮不得酒,跟何况晚间还要伺候妖尊左右,多少要保重身子。”
寂斐面色有一瞬间的铁青,手间紧握酒樽,若不是锦瑟在一旁,指不定早早就动手了。
锦瑟见二人又对峙起来,一时顿觉头痛,端起了酒樽冲寂斐道:“随我去外头看看罢。”
妖臣何其多,宫殿里头自然坐不下,宴自然也摆到了外头去,锦瑟本不耐烦去瞧,现下这般情形,倒还不如去瞧一瞧。
第79章
锦瑟和寂斐下了玉阶,一路而去,偌大的宫殿之中,他们二人的身形背影很是相配,看上去默契十足,俨然一对璧人。
有些东西本身就很难去取代,他们相处数万年,或许比这数万年更长……
沈甫亭静静看着二人远远离去,消失在视野中许久,他才神情莫辨的站起身,往玉阶而下。
身旁伺候着的妖侍见他要离开,忙上前恭敬问道:“不知公子需要什么,奴才命人取来。”
“不必了,告诉妖尊我身子不适,坐不住,要回去歇息。”沈甫亭神情淡淡,言辞之中看不出是喜还是怒,比之妖尊还要心思莫辨。
这主子还没走,男宠就要先离开,可是大大的不妥。
妖侍自然不敢让他走,“公子身子不适可是大事,不如奴才先去告知妖尊,免得叫妖尊担心,这处奴才马上吩咐妖医而来,替公子看诊。”
这话中的意思已然表达的很明白,他一个男宠玩意儿,主子能带他来此,已经是极大的宠爱,即便是身子不适也该忍着,哪能主人未走,自己便先行离席呢?
沈甫亭淡淡扫了他一眼,缓步下了台阶,径直从侧殿而出,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眼里。
妖侍自然也不敢拦着,余下的小妖侍更不敢拦,心中皆暗自喊糟糕。
妖尊养的男宠,性子显然不是寻常那种娇滴滴的,瞧这脾气也是不太好,自家妖尊与寂斐大人一道离去,他便心情不好,恐怕也是很得宠,否则哪有这般大的胆子闹脾气。
只是苦了他们这些下头妖,妖尊看上去也不好相与,寂斐大人亦然,这若是一个处理不少,怪罪下来,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他们。
他一时急得满头大汗,想要着人去告知妖尊,又怕惹了寂斐大人,一时间左右为难,只能站在原地坐以待毙。
云海翻腾层层叠叠而去,阴云密布满整个九重天际,天色阴沉灰暗,天界之上似乎在阴霾的笼罩里头,无处舒展。
仙帝聂楼站在玉阶之上,身后跪着一众朝臣。
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密集乌云层,冠冕上垂落的玉帘遮掩了面容,隐约看见眉头紧锁,“他去了妖界?”
一旁的仙臣连忙起身上前回道:“那业障海的远古妖鱼被一剑削成两半,除了……”仙臣微微一顿,不知该如何称呼,毕竟那是四万年以前的仙帝,而现下这位也是九重天上的仙帝,前任仙帝未死,光是称呼就乱了套。
他不过微微迟疑,便开口继续道:“斩杀妖鱼,脱离业障海,除了那个人恐怕再没有别人。”
聂楼闻言默然不语。
他的话虽是开口询问,可心中其实已然确定,昨日业障海那处动静,连九重天这处都震荡了几番,又怎么可能不知晓。
四万年了,他消失了四万年,还是出现了,即便这中途杳无音讯这么久,如今一回来,还是有叫天界为之震荡的法力,让他所痛恨的法力!
“着人去寻,务必要查到他的下落,远古妖鱼岂是这般好对付,他如今必然重伤在身,当初和妖界的妖尊有染,弄出人间那一场大乱,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得以修复,又怎是他这般轻巧就能揭去的,势必要重罚!”
聂楼手重重拍在玉栏之上,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主模样,而昔日的君主在他眼里早早已经不算在列,且还有一身罪责加身。
其实众仙都心知肚明,自古成王败寇,没有什么好说的,那一场仙妖大战,确是那个人压下妖界大乱人间,欲占六道的行为。
如今四万年过去,就因为他已不得势,黑的也能说成白的,即便没有与妖尊勾结,那也是一张白纸染黑墨,有理也说不清三分。
众仙纷纷叩头,同声道是。
兼橦跪在众仙之中忧心忡忡,她自那一日别离沈甫亭之后,便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她看了他四万年的睡颜,如今他苏醒了,心中自然欢喜,可又因为他苏醒了,而担忧不已。
他的处境很危险,可她却没有找到他的方法,甚至连匹献匹相二人都找不到。